第2章 再见·左若童

“左门长，慕玄他没有偷懒。”

见着左若童亲自过来，刘得水挺直了腰，而后看见停下劈柴的李慕玄，很贴心的给他解释了一下。

人最怕的不是干活没人瞧见，而是刚好片刻休息的时候被人瞧见。

有一种努力全白费的既视感。

‘是碰巧么。’

左若童看着李慕玄，哪里不知道他前一刻还在劈柴，恰巧是靠近下院的时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就跟提前知晓他们到来一般。

可无论是水云还是他本人，走路的步子都非常的轻盈，别说小孩，就是一些小有所成的异人，也未必能提前察觉。

“左门长。”

李慕玄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可再看到左若童时，心里的激动还是止不住的涌起，以至于当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

“李慕玄，想您了。”

“喂喂，你干嘛。”

刘得水被吓得不轻，水云也懵了。

这跪得太快太干脆了，跟有罪似的，他该不会梦里连左门长都死了吧？

让你砍几天柴，梦里就死了那么多人，让你再砍几天，岂不是整个三一都要灭门了！

左若童将他扶了起来，没好气道：

“水云跟我说了，你梦见他死了，现在跪我，是我也死了吗？”

“嗯……”

“那我是怎么死的。”

“您…老死的。”

水云脸色微变，“会不会说话，将来师父可是要成仙的，哪里会老死！”

左若童缓缓抬手，示意他不要多嘴，随即柔声道：

“确实呢，成仙未必在我，若是我没成，老死倒是不错的归宿，只是不知道，梦里的三一门，可有后来人？”

李慕玄张了张嘴，脑子里浮现出三一门的诸位前辈，惨死在与全性开战的画面。

“看来，梦里没有呢。”

左若童的声音，依旧慈祥和蔼，明明只是闲谈，却让李慕玄的心颤抖了起来。

“梦里没有，但当下有。”

这个回答，让场面一度陷入沉寂，不一会儿，左若童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是么，我很期待。”

期待，你愿意卸下伪装，展现真正的自己。

他的心里刚这么一想，就见李慕玄表情依旧坚定，直视他的双眸，认真道：

“左门长，我骗了您，什么仰慕玄门，不是！我一直以来，仰慕的都是您！”

这话里，横竖都写满了讨好，可语气却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定。

以至于，就连身后的水云，都没能将他往讨好二字去想，就好像……他是终于敞开了心扉一般。

左若童摸他头的手，悬在了发端，望着一本正经的他，目光变得更加柔和。

“看来这个梦，让你看透了很多东西。”

“左门长，我……”

“不用多想，梦醒了，人也该放眼现在。”

李慕玄从未见过左门长，露出这般欣慰，这般开心的表情。

心里卡了许久的那道隔阂，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化开了。

原来……

左门长从始至终，不过是在等这么一句话。

是啊，【逆生三重】走错一步轻则致残重则丧命。

相比于天赋，更重要的是【量力而行】啊……

年少的时候，我能提醒一声刘得水，却忘了自己也是一个【自不量力】的蠢货。

左门长只是想让我知道，何为量力而行，何为本性，这么简单的道理，却悟了大半辈子。

“谨记左门长教诲，慕玄…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不过……”

左若童的手，顺着李慕玄的头顶往下摸，握住肩膀，随即移动到腰间，淡然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行炁】？”

“……”

李慕玄的身子一僵，忽然反应过来，自己醒来时试了一下【倒转八方】，也就那么一下……炁自然而然就在体内形成，自丹田轮转。

对于刚接触炁的异人来说，即便是天才，也得有人带着，少说一个时辰去领悟炁。

可对于李慕玄来说，这就是念头一动，便能运转的存在。

但在三一门这边，自己还是一个啥也不懂的异人小孩才对。

“是陆瑾教的？”

左若童自行给了理由，当下三人中，最有可能提前接触到炁这个概念的，只有身为四大家族的陆家少爷。

“额？”

陆瑾歪着头，有些不明所以。

不是他？

这把左若童难住了，刚见面的时候，李慕玄并没有“炁焰”。

这里的炁焰，不是指身为异人的丹田之炁。

而是【经脉之炁】。

异人和寻常人不同的，就是丹田处拥有一团炁焰。

可若是炁焰不走经脉，它就只能起到【对于异人来说】微弱的作用，例如强身健体，例如多熬几天夜，持久之类的。

走了经脉，便是有了练术的根，可以运用炁焰，不断的淬炼身体素质。

李慕玄张了张口，想要随口掩盖过去，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看着左若童高高在上的面孔，李慕玄心里，升起了一个念头。

重活一世…我李慕玄该活成所有人期待的模样。

“左门长，你说的【行炁】，是指体内那暖暖的东西吗？”

李慕玄故作不解，摸着丹田处。

“你不知道，行炁？”

左若童眉头一跳，蹲了下来，轻轻按住了他的腹部，轻声道：“你试着，去操控那股暖流。”

李慕玄眼眸低垂，小心翼翼的触碰炁焰，让其在丹田处缓缓转动。

“你…这这这……”

左若童眼睛越来越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股暖流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不太记得了，昨天吧，我做梦，梦里您和水云前辈，都死了，我就哭，哭着哭着就有了。”

左若童屏住呼吸，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你再仔细想想，当初哭的时候，还想到了什么，才出现了暖流，比如，你去三一门，看了门人修炼，又或者其他的。”

肉眼可见，左若童藏不住的开心。

这么小的孩子，连行炁是什么都不知道，结果竟然学会了，岂不是意味着，对方是实打实的天才？

“我想想…没有，我没看到前辈们修炼，好像是…杂技？”

“杂技？”

“对，我好像是想到了某种在街上看到的杂技，我来给您展示一下吧，就是那种——”

李慕玄伸出稚嫩的双手，在面前轻轻一揉，掌心中一颗米粒大点的石子，在两掌中间漂浮。

“这是……倒转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