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狼魂巴巴托斯

和露西亚去酒馆喝酒这件事,在《诺亚之剑》的支线剧情中亦有记载。

说白了,这就是个能增进角色好感度的邀约任务,方才他抛出的话题,也不过以前完成邀约任务的情景复刻。

因为他确定只要这样聊天,就一定能增加对方的好感度。

而当露西亚露出笑容时,他便明白自己的话题选择没有出错。

“话说,艾因先生……也是佣兵吗?”

几口酒下肚,露西亚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好奇的问道。

“不是朋友吗?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艾因笑道,“我看起来不像吗?”

“确实氛围不一样呢。”

露西亚斟酌着用词,“穿着方面、气质方面……感觉你不像是佣兵,而更像是佣兵的雇主。唔,就是贵族的感觉?”

“猜得不错。”艾因点头,“我确实是刚刚才注册成为佣兵的。

“但这最多也就是我的副业吧,这次来约克城,我其实另有正事要办。”

他特意停顿一下,等勾起了少女的好奇心,这才继续道:

“我其实是来入学前线军官学院的。”

“前线军官学院!”

像是触发了关键词一样,露西亚眼睛一亮,整个背都挺直起来:

“我也是,其实我也是来入学军官学院的!”

“哦?”艾因适时的露出讶然的神色,“那可真巧,这下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同学了。”

“是啊是啊,真巧!”露西亚的笑容不知不觉更加开朗了。

有同学这层身份在,她顿时感觉和对方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不过,露西亚居然成为这届军官学院的新生……”艾因的语气突然一转,“不觉得这很作弊吗?”

“诶?”

“你看啊,还没入学之前你就已经是紫金级佣兵了。”

艾因认真道,“连五阶魔兽地潜龙都能轻松斩杀,说实话以你的实力,还有来学院进修的必要吗?”

“这……”这个问题把露西亚问住了,这涉及自己身上的秘密。

不过,如果他以后是自己同学的话,迟早也会听到和自己有关的传言吧。

毕竟这件事当时可传得沸沸扬扬,刻意隐瞒反而还会给对方留下坏印象。

露西亚低下头,她的半张面孔隐藏在背光的阴影中,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

“我,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强哦?”

终于要坦白了吗,艾因微微眯起眼睛。

“我真的只是一名普通村庄出身的普通人。”

她轻声道,“我的父亲是村里唯一的猎人,所以我从小学了些打猎与野外生存的技巧,但也真的只是仅此而已。

“之所以能走到如今的地步,被佣兵公会的人尊敬,还被城里的贵族当做朋友……全是拜这把剑所赐。”

说着,她解开腰间的剑鞘扣带,将剑小心翼翼的置于桌案之上。

“我的故乡曾有个历史悠久的传说,两千多年前村子里曾出过一位剑圣。

“相传这名剑圣的剑是拥有自我意识的灵剑,弥留之际时,剑圣决定将自己的遗体连同剑一起,埋葬在他与那把剑最初相遇的地方。

“在这之后,无数的人慕名而来,试图进入墓园获得那柄灵剑。

“但墓园终日呼啸着烈风,仿佛灵剑在守护着已故的主人一样。

“没有人能突破烈风的守护取得灵剑,久而久之便不再有人尝试。

“而当地人则视灵剑为祥瑞,敬这块墓园为圣地,于是依靠它建立起了聚集地,这就是维风村诞生的故事。”

“原来如此。”艾因点了点头,看向桌上入鞘的这把剑,“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灵剑,你居然得到了它?”

“是的……”露西亚缓缓道,那天发生的事她一生也不会忘记。

“大概两个月前,魔境降临到了我的村庄附近。

“就好像是山崩、洪水那样突如其来的天灾,一大群强大的魔兽凭空出现,袭击了村庄。

“村里没有人是魔兽群的对手,父亲让我赶快逃,找最近的城市向军队求救。

“但只靠脚力,哪能那么快赶到最近的城市呢?

“当时的我已经万念俱灰,我摔倒在村外某个荒废的墓园中,就在这时,我听到有声音呼唤我。

“随后,一只青色的巨狼出现在了我眼前。刚开始我以为这也是魔境召唤的魔兽,但很快就发现不是。

“随着它的指引,环绕在墓园周围千年的烈风消失了,我跟着它来到墓园的中央,那里插着一把锋利的宝剑。”

“那便是剑圣留下的那把灵剑,名为天狼。而寄宿在灵剑里的那个剑灵,便是天狼之魂巴巴托斯。

“巴巴托斯通晓人性,它察觉村庄面临灭顶之灾,但因为灵剑本体留在墓园里,它也无法随意行动。

“所以它借我之手离开了墓园,我也依靠它的力量杀死了魔兽,驱除了魔境,救下了村庄剩余的幸存者……

“抱歉,这个故事是不是太长了?”露西亚低下头,“总之,因为天狼剑的出世,这场灾难以最好的结局收尾了。”

“是啊,”艾因叉起一块烤肉,“村庄得救了,你也成为了灵剑的主人,这不是双喜临门吗?”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但事实并非如此。”露西亚苦笑。

“因为是阔别了数千年的灵剑继承者,在这之后,无数平日里见不到的大人物纷纷来村庄与我见面。

“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但是……这场梦很快就醒了。

“这个奇迹来得太过简单,以至于失去也变得很容易。”

她抚摸着这把剑的剑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很快我就发现,其实我无法「主动」使用巴巴托斯的力量。”

“还有这事?”艾因将嘴里的烤肉咽下肚。

“嗯,其实一开始它就没有认我为主人,严格来说,我只是它的携带者而已。”

露西亚的表情染上一层阴霾,“我的任务只是听从它的指示,然后再用它的力量解决敌人。

“无论是拯救村庄也好,还是今天早上破除魔境也好,甚至成为紫金级佣兵也好……

“这些……都是天狼剑巴巴托斯的功劳,而不是我的。”

“这话说得多见外。”艾因不认同,“既然是你的剑干掉的敌人,对外人来说,这和你的功劳有什么区别?”

露西亚摇头:“还是有的,区别就是我无法选择自己的敌人。

“当遇到巴巴托斯想要战斗的对象时,哪怕我无意战斗,它也会释放威压。

“可当它不想战斗时,哪怕我拔出剑来,也无法借用它强大的力量。

“事实上,当初那些大人见我的时候,我就曾数次无法抑制巴巴托斯的敌意,甚至导致有人因此受伤。”

艾因想起上午他们初次相见的时候,当时的露西亚就因为气势实在太过强盛,就被德莱克误以为她抱有敌意。

“话说回来,我现在不就在你面前好好的吗?”

艾因望着桌上沉寂不动的天狼剑,“它好像并没有暴走。”

“嗯,如果是被认定为毫无威胁的对象,它一般是不会有反应的。”露西亚一边收剑一边解释。

“原来如此,真相总是如此残忍……”

“不过艾因同学应该是个例外,巴巴托斯似乎对你很感兴趣,他说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味。”

露西亚露出一丝笑容,“看得到吗?巴巴托斯正在注视着你哟。”

艾因抬起头来,露西亚的身旁什么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露西亚遗憾道:“果然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啊。”

“它说我身上有熟悉的气味,这是什么意思?”艾因好奇的追问。

这个展开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巴巴托斯诞生于某座山林中,它说你身上的某件物品带有它故乡的气味。”

“啊,这个?”艾因下意识的捂住胸口,“我倒是带着一枚玉佩,但这是传家的宝贝,可不能送给你。”

“没事没事,我只是随口一提。”露西亚连忙解释,“巴巴托斯也有自己的骄傲,才不会做出强盗一般的卑鄙之事!

“倒不如说它因此对你挺亲近的,这是好事呀。”

“开个玩笑。”艾因顿了顿,语气一转道,“这么说来,问题应该出在它太骄傲这点上吧。

“拯救村庄之后,它认为你还没有做它主人的资格,但又不想回墓园继续守寡,然后你们就以如此变扭的状态凑合着过了。”

“好像……是这样没错。”露西亚捂脸。

艾因皱眉:“但这样下去不行吧,会出很多问题的。”

“是的。”她的表情凝重起来,“事实上,上面的人就认为巴巴托斯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剑为凶器,若这一任主人无法妥善使用,还不如重新封印起来更好’,他们是这么判断的。

“所以他们让我入学前线军官学院,就是想让我在这里好好修炼,直至成为灵剑真正的继承者、巴巴托斯真正的主人……”

露西亚的话没有讲完,但她认真的语气说明这件事对她而言意义重大。

艾因则知晓,如果她没能在在校期间彻底驯服巴巴托斯,甚至屡次发生暴走的话——

那么她的剧情线就会迈入BAD END。

轻则灵剑被强制封印、没收,露西亚一蹶不振,沦为碌碌之辈;

重则巴巴托斯完全暴走脱离掌控,被学院认定为灾害当场格杀。

无论哪个后果,对当事人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你也有必须变强的理由啊。”

艾因感叹着举杯,“那就祝愿我们心想事成,一切顺利!”

“嗯,一切顺利!”

倾诉了心事,露西亚也完全放开来,咕噜噜的将酒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一大杯下肚,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不是很淑女的嗝,随后红着脸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很能喝啊,看来你天生就有好酒量。”艾因赞赏,接着语气一转。

“话说回来,刚刚你说的话里,有一句我并不认同。”

“诶,哪句?”

“你说我把你当朋友,全是拜这把剑所赐,这点我并不认同。”

艾因认真道,“强大并非你唯一的闪光点,你还很善良、谦逊、勇敢。

“当佣兵的这段时间你破除了那么多魔境,除掉了那么多的魔兽与恶人。

“当然你确实从中得到了报酬,但你真实的想法,其实是不希望他人因此受伤,不希望村庄的悲剧再次重演吧?”

听到这话,露西亚的鼻头有些发酸,低着头轻声回道:

“哪有那么夸张,只是狩猎魔兽和恶人恰好是巴巴托斯的爱好而已。

“之前也说过吧,没有巴巴托斯的帮助……我就什么都做不到。”

“这不关巴巴托斯的事。”艾因沉声道,“我是在说你的意志。

“我认为巴巴托斯选择了你,绝不仅仅是当时你恰好路过这么简单的原因。

“它应该也从你身上看到了……某种独一无二的宝贵特质才对。

“所以,不要认为自己配不上它。我想这是一场试炼,只有坚定自己的意志,才能通过这场试炼,得到它的认可。”

“我的……意志?”露西亚若有所思,她抬起头,原本带着迷茫和阴翳的眼神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

“艾因老师,我好像找到一点感觉了!”

当然有感觉了,这可是原作中主角鼓励露西亚振作起来的台词啊。

话说,我现在念的都是勇者的词,真的没问题吗?

大概没问题吧……

露西亚的结局应该不影响主线剧情才对,真要说那也是正面影响。

毕竟完全掌握了天狼剑力量的露西亚,在后期也是人类势力中有数的强大战力。

“怎么管我叫起老师了?”一边想着,艾因一边笑着吐槽。

“嘿嘿,总感觉你说起来话来跟老师一样一套一套的,不知不觉就……”

露西亚的语气很诚恳,“总之,谢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谢谢你鼓励我。

“还有,谢谢你当我朋友。”

没事,之后抱你大腿的时候别把我踹开就是了……

艾因吃饱喝足,将剩下的酒也一饮而尽,问道:

“对了,你明天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