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质疑

不提军中苦寒，边塞生活艰苦异常，就说这战阵厮杀便绝非寻常人能够从容活命。

没有真本事的人去了军中也枉然，纵然有几分背景，也根本难以服众，得人心。

贾政虽然不太关注贾芸，却也偶尔听闻过关于贾芸的消息。

眼看着这么一个科举栋梁之才，此刻竟然打算投笔从戎，心里难免觉着惋惜。

他作不得看着贾芸去送死而无动于衷，只能是继续劝诫贾芸：“你不从军，不知道边塞从军的艰苦；你不上阵杀敌，不知道金戈铁马的恐怖；你从未学过武，更不知道这军中的尊卑是要靠拳头来说话的。”

贾政难道真就不清楚他们荣国府现在的富贵荣华是靠着当年先祖荣国公贾源在改朝换代之时，用杀敌军功换来的？他们是心知肚明的。

可这上阵杀敌难免会有死在厮杀争斗当中的凶险，荒漠苦寒更是有太多常人吃不了的苦。

至少相比起读书科举、富贵京城而言，从军厮杀从来都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去游玩儿的善地，而是真正九死一生的险恶地。

“你母亲可知道你的选择？我记得你家里面就你一个独子，若你死在边疆，那你们家如何延续香火？”贾政心中尚存良知，虽然他对贾芸投笔从戎的英勇胆魄十分赞赏，但是这从军厮杀之事却是需要审慎考虑的。

况且，他素来欣赏读书人，心头更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个读书种子想不开，因为一时落榜的怨气，就去军中寻死。

要知道，当今这个天下，尤其是四海边疆之地可不太平啊！

稍不注意，这贾芸就惨死在边疆沙场，尸骨无存都是常有的事情。

“不知道二爷爷如何才愿意答应为我写一封推荐信？”贾芸神态坚毅。

贾政闻言明显脸上愣了一下，心里好笑。

也是，对于一个正在气头上的落第秀才，落榜读书人来说，的确是难以用三言两语进行规劝。

他琢磨片刻之后，没有立刻答应，便打算最后规劝贾芸一手，大大方方的提出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可知道我们先祖是靠什么挣来的这子孙富贵？”

此时的贾政还在给贾芸最后一次机会，但是此时的贾芸却踌躇满志，听闻事情仍有转机，点点头道：“祖宗荣耀，子孙后代岂敢忘怀。先曾曾祖父贾源神武盖世、霸王之姿，曾经追随太祖皇帝陛下战阵杀敌，推翻腐朽的前朝统治，为建立当今天下尽心尽力，得从龙之功，因功受封荣国公。”

贾政的目光落在了这位平日里仿佛小透明一样的孙儿脸上。

俊俏斯文，儒雅随和，如陌上宝玉，却真不似一个习武打仗的好材料。

贾政越看越是摇头，“看来你还并未忘却先祖荣光，这很好，不忘根本才能长久，但你这样的身子骨如何能够行军打仗？但凡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之人，又有那一个人不是习武之人。”

“你没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苦炼，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敢去从军？如何配去从军？”

先打压了贾芸心头的信念，贾政打算借此动摇贾芸的决心，为了进一步斩断贾芸投笔从戎的心思，遂又进一步劝说他道：“这样，你二爷爷我也不为难你，倒也可以给你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在咱们荣国府的宝库当中，有一张当年先祖追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时曾使用过的三石强弓。”

“此弓乃是用上好材料经过能工巧匠之手锻造出来的强弓，在军中少有人能够将其拉开，先祖神勇，故而能够拉开。”

“你若是能够将其拉开，弓开三石，我就允了你的请求，给你这次投笔从戎的机会。”

贾政因见贾芸的确心诚，不似在这里与他开玩笑，遂盯看贾芸的脸色，想要进一步试探贾芸的胆魄英勇，“你若是没有这般勇气与能耐，还是莫要在这里拿我寻开心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回去之后，认真读书，好生奉养你家老母，才是正道，切忌再异想天开，痴心妄想。”

他还真不信，不信这贾芸能够拉开这三石弓。

只要这贾芸拉不开这三石弓，投笔从戎之事，也就另说。

贾政心头叹息道：“你也莫要怪我，你们家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母亲还指望你为你们家延续香火，传宗接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是断不愿意让你们家的子嗣香火传承断代，当这个恶人的。”

贾芸的脸色则是始终从容镇定，甚至于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向贾政果断道：“还请二爷爷请出祖宗宝弓，孙儿愿意一试。”

若是之前的他估计会立刻胆怯犹豫，马上退缩逃跑。

毕竟，拉开三石弓，放在任何时代都是能够纵横沙场的无双猛将才能够有实力拉开的强弓，绝非一般人可以拉开。

但是现在的他有【幼蛇命格】护持大道，如何会害怕这小小的人间三石弓。

最弱的超凡也可比肩人类极限战力，他能够轻松举起三百斤的大磨盘，拉开三石弓也是一定是可以的，要不然他哪里来的这般勇气，敢在此处与贾政放大话。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得势不猖狂，如冢中枯骨。

“好，那我们就走吧！”

趁热打铁，贾政今日休沐在家，闲来无事，决定给贾芸一个机会，试一次。

.......

荣禧堂外廊道上。

贾宝玉笑问道：“茗烟，你可认得之前去拜访我父亲的人？”

茗烟笑着解释道：“二爷，你有所不知，这位爷也是二爷，他是后廊上住的五奶奶的儿子芸哥儿，芸二爷。“

宝玉笑道：“是了，是了，我怎么就忘了。”

因今日贾芸帮他解了围，少挨了一些贾政的呵斥怒骂，贾宝玉对贾芸这个不曾往来的陌生人，心中遂也徒增几分好感。

宝玉又笑着吩咐茗烟道：“等会儿，待他从我父亲处出来后，你且告诉他将来有空，可到我屋子来坐坐，就说我想和他说天话儿，再带他到这园里顽耍去也好好的答谢他一番今日解围之恩。”

说着快步离去，茗烟则留在远处，等待贾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