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齿咀嚼骨骼的声音在漆黑的山洞中回荡。
卫明此时就很后悔，他明明已经很留意食物中是否有蒙汗药了，却没想到那家黑店竟然是用混合毒。
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被当成粽子一般吊在了怨鬼虎的巢穴中。
他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大概是怨鬼虎想来时武者的神魂强于凡人，想要将主菜留到最后。
可是随着其他人的逐渐死亡，马上就要轮到他了。
就在此时，怨鬼虎停下了咀嚼飞快地朝着洞口冲去，片刻后便有一道道剧烈的震颤从地面传来。
“有人来了！”
虽然现在卫明浑身无力，但是五感依旧敏锐，就算刀芒被雨水折射扭曲，在夜色之下依旧璀璨。
那头怨鬼虎能口吐人言制造数个伥鬼，显然是一头高阶妖魔。
能与其交战不落下风，至少也是一位真意境的武者。
想到这里，卫明心中不由生出了希望，他挪动身体趴在地上，耳朵紧贴地面，试图通过轻微的震动，在脑海中还原战斗的场景。
怨鬼虎的脚步声很明显，而另一个人的脚步却很诡异。
时轻时重，似缓实急，像是某种高明的身法，只是听着很难猜测对方的行动轨迹。
不过，怨鬼虎的脚步他却听得真切。
起初还是脚步沉稳气息悠长，很快就变得有些急促错乱顾此失彼了。
“怨鬼虎落入下风了，不过它还有真正的底牌没有用出来。”
卫阳明白已经是高阶妖魔的怨鬼虎，所能制造的伥鬼可不止三个，一旦全部用出说不定会立刻扭转局势。
“吼~”
一声嘶吼传来，卫明知道是怨鬼虎被逼急了，掀了底牌要狗急跳墙。
紧接着便是一道短暂照亮夜空的刀芒闪过，卫明就只能听到了重物倒地和雨水的声音。
同归于尽了？
卫明心中叹息一声，高阶妖魔果然实力不凡，就算是真意境的武者占据上风也有陨落的风险。
好在怨鬼虎已经死了，他也暂时安全了下来。
“嗒嗒~”
脚步声再度传来，比之先前之人要轻了许多，似乎是两个女人，而后男人的脚步声也传来。
原来刚才和怨鬼虎交手的人没死，应该是受了伤，方才正在调整气息。
“果然，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越境一战还是有些勉强。”
“蜕凡境就能杀高阶妖魔，虽然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是说出去也能羡慕死一群人。”
削弱的男声和妩媚的女声正在靠近，怨鬼虎的巢穴中亮起了火光。
卫明顺着光芒看去，就见到有三人缓缓靠近，而他的目光则是落在了许麟的身上。
刚才他听到了“越境一战”四个字，就是说对方也只是蜕凡境吗？
这一刻，卫明明白了何为世界的参差，老祖宗说得没有错，人比人要死啊。
“秉烛司办案，请你配合调查。”
“啊？好！”
“现在这里还有活人，亦或者活着的妖魔吗？”
许麟一边给自己胸口上的伤口上药，一边询问卫明这里的状态，而后查户口一般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询了一遍。
简而言之，卫明出自浣花派，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
这次出门主要是为了前往临渊城，观看甲子一次的蜃楼奇景，没想到路上偶遇黑店，蒙汗药强的离谱，最终被迷晕扔到了这里，差点成了怨鬼虎的口粮。
蜃楼奇景？
“云梦泽古战场，是千年前大齐灭国之战，双方兵力合计八十万，战后只余十万残兵。”
“那一战奠定了大周的胜局，将整个南疆纳入了版图之中。”
“不过，杀戮过盛也使得云梦泽怨气深重，时常有水鬼的传言，每隔甲子更是会再现当年厮杀的幻境，武者置身其中有砥砺神魂的作用。”
李寡妇好歹也是临渊城的本地人，察觉到许麟的疑惑，便为其讲解起来。
就算现在过去了千年，云梦泽的怨煞之气消解了许多。
蜃楼奇景的功效也大打折扣，但是对于野路子的武者而言，免费的机缘不蹭白不蹭。
一些根基浅薄的小宗门也会插上一脚，每到这个时候，景王都要头疼不已。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吗？你倒是走运了。”
许麟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而后解开了卫明身上的绳索，反正也是顺路，不如把他给带上。
说起来之前在枯骨林中，还得了浣花派的剑条。
那时候浣花派的两人本质上已经死了，许麟与他们算不上有什么恩怨，不如在此时还了这份因果。
看到许麟愿意伸出援手，卫明自然欣喜非常。
随着外面的雨势逐渐收敛，众人回到了山脚下的客栈中，各自选了一个房间休息。
“蜃楼奇景吗？”
许麟盘坐于床铺上，不断调用真气配合药力恢复伤势，同时脑中回想起刚才和怨鬼虎的一战。
靠着提前感知到神魂的优势，配合逐渐掌握的怨憎会一招，他确实有越境一战的能力。
可是仅仅拥有这样的实力还远远不够，甲子一遇的蜃楼奇景他不能错过。
冥冥之中的预感告诉许麟，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青禾县。
县衙。
苏长卿看着忽然出现在他眼前的不速之客，从道袍的款式来看似乎出自神霄府。
“这是什么风啊，总是将一些大人物吹到了小小的青禾县。”
“请问，许家的院子空无一人，敢问知县许麟去往何方？”
青尘说话间神魂之力遍布周身，而后锁定了藏在暗处的柯阳，对其境界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看着走到自己身边一脸严肃的柯阳，苏长卿对于眼前之人的修为也有了个大致估算。
神霄府的背景可比他身后的苏家大多了，显然是不说不行了。
“能问一下阁下与许麟的关系吗？”
“我是他的……玩伴，此次修炼有成，故而下山寻他。”
“许麟去了临渊城，前些天他加入了秉烛司，被调任到了那里。”
青尘得到了答案，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苏长卿的眼睛，确定其没有说谎才消失不见。
玩伴？我信你个鬼。
苏长卿心中如此想着，明白青尘对于许麟而言是个祸害，但是他出卖起来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算算时间，许麟应该快到临渊城了，而青尘却没有踏入神游境。
只要无法在进城之前完成截杀，面对已经踏入神游境的薛青丝，青尘便什么都做不了。
许麟怎么也都死不了，苏长卿自然没必要为此将自己的命搭进去。
“话说，那小子怎么惹到一位神霄府的天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