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复仇的幽灵

世界上最珍贵的是什么?金钱?权力?感情?于我而言,仇恨才是最珍贵的东西。我无法想象若没有它将如何生存?仇恨赋予了我如今仍苟活于世的理由,复仇则是我终其一生的目标。

有人觉得我疯狂?偏执?温室里的花朵啊,幸运的你们怎能感受到同感的屈辱与伤痛?

那段黑暗无比的日子里,若没有仇恨支撑,我早就倒地不起了。那些无边无际的恨意,仿佛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拉住我不让我跌倒,也推着我不断向前追赶。

有朝一日,定要手刃仇人。不择手段,不惜一切。

我要看着他们跪倒在我面前,向我求饶,祈求我的怜悯。当然,没有怜悯会被施舍,因为我没有这种东西!

来吧,来吧!

让我解决掉你们,

只有这样我才能解脱!

灵魂指向光明的对立面,我是魂朔…

西岛并不是一座孤悬于世的海岛,仅在离它10海里的东面,就有一座欣欣向荣的海岛城市-玄虚市。可时间往前拨40年,西岛也曾是这座城市的一部分。

四十年前、这个国家最大的监狱-邪灵监狱爆发内乱。近万名越狱的罪犯杀死守卫,抢夺军火库,割据了整个西岛。当时的军政府忙于平定国内叛乱,无暇抽身对付这座边缘海岛,因此签订了臭名昭著的和平条约。自那之后,西岛彻底沦为了由罪犯们建立的独立王国。

独立伊始的西岛没有秩序,陷入了最混乱的大逃杀模式。很多人发疯似地逃跑,更多人无端地丧命,有些人则充满了享受。最后,在这个地狱般的模式中存活下来的、最穷凶极恶的一群人建立了邪灵门。他们封锁西岛,建立等级制度,成为了这个法外之地的外法之王。

西岛,一个让全世界感到恐惧、耻于提及的神秘之地,一个脱离文明与秩序、弱肉强食的法外之地。

镜头里的第一个角色给到了手拿长刀的年轻男子。他的身上没有一丝阳光与朝气,稍显稚气的脸庞上只有凶狠与阴冷。如果不是在这个特殊之地,这样的他该是多么让人惧怕的存在。

他对眼前的场景感到兴奋,仔细地舔了舔嘴角的血吞咽下去,仿佛一个捕捉到新鲜猎物的吸血鬼。突然,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新鲜而可怕的想法。随后嘴角微微翘起,得意地笑了笑。

与这个瘦弱却让人不寒而栗的年轻男子形成对比的,是身材魁梧却趴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他的背部纹了一只血口大张、霸气十足的猛虎。可这猛虎如今刀痕累累,只如丧家之犬,再无凶狠之态。

男子踩过男人的身体,走向瘫坐在角落里惊慌失色的中年胖女人。女人脸上的浓妆在汗水和泪水的混合下溶化,仿佛一张随意泼墨、尚未风干的抽象派油画,好不诡异。她嘴角残留的红色凝液,已分不清是化掉的口红,还是流出的鲜血。

“想活吗?”男子重重地把脚踩在女人肩膀上,轻蔑地俯视着她,冷冷地问道。

“什,什么?”女人直冒冷汗,双眼死死地盯着地板,惶恐地问道。

“最后一刀交给你。”男子松开脚,将手上的刀递给女人,发出冰冷的命令。

女人不敢相信地抬眼望了眼男子。犹豫片刻,但也只是片刻。她擦了擦冷汗,或放松或发泄地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接过刀,一只手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你真是个恶魔!”此刻恐惧没能压住怒火,她指着男子恶狠狠地咒骂道。

男子只是不屑地一声冷笑。

“真要杀我?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你怎能下得了手?”

早已无法动弹的男人惊讶地望向女人,又转过头对着男子骂道:“畜牲!白养你十年!”

听见这话,男子脸色骤变。他激动地冲到男人身旁,猛地一脚踹向他的肚子,怒吼道:“养?可笑!奴隶还需要感谢奴隶主吗?”

“还不动手?我只数10声。10,9……”连踹几脚后,男子转过身对着女人大声呵道。

女人听后立刻握紧双手,慌乱地将手中的刀刺进男人胸口,又更慌乱地将刀拔出。只一瞬间,鲜血随着渗人的惨叫胡乱喷出,飞溅到她的脸上。眼睛仿佛蒙上一层红色纱布,她吓得闭上了双眼。

由于力气不够,一刀砍下男人仍有一丝气息,倒计时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只得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发疯似地砍下第二刀、第三刀……如同砍排骨一般。

惨叫与咒骂逐渐衰弱,直至消失。望着亲手造就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女人吓得丢下了刀,反胃的感觉瞬间涌上喉头。她背过身双手撑地吐了起来,浑身抖个不停。

“滚!”男子皱着眉头捂住鼻子,等女人终于呕吐完,不耐烦地催道。

女人听后赶紧起身,拔腿便跑。恐惧和慌张使她腿软,跑得左摇右晃、东倒西歪,像是摇晃的不倒翁。正当女人以为逃出生天、打开大门的一瞬间,男子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把飞刀朝她的脑袋扔去。

女人的后脑被飞刀插入。她惊恐地转过头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男子便追上前,在她的喉咙处补了一刀。女人嘴里冒着血泡,发出含糊不清的咒骂,双膝跪地,直直地倒了下去。

“进来的时候就说了,都得死。”男子掏出纸巾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拔出来的刀,冷冷地说道。

他将男人和女人的尸体踢到一起,浇上汽油,点燃打火机,屋子瞬间燃烧起来。

临走前他回头望了眼门内的两具尸体,但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与留恋。高温使空气变得扭曲。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年幼的自己站在火光中朝他微笑,然后挥手示意他离开。随后他关上门,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十年来,他的心情从未如此放松。

这个年轻男子叫做魂朔,今天是他的20岁生日。那两具尸体,是他的姨父姨母,他复仇之路的第一站。他相信,噩梦已成过去时,新的人生从今天开始。

“小崽子真下得去手。毕竟养了你十年,虽然养得挺粗糙。”一个叼着牙签,只有一只胳膊的老头靠在墙边,望着迎面走来的魂朔,看乐子似地说道。

“奴隶需要感谢奴隶主施舍的残羹剩饭吗?”魂朔鄙夷地望着独臂老头,冷冷地反问道。

“那倒不必。我们总觉得奴隶会憎恨奴隶主,但其实他们恨的不过是自己的身份。他们对奴隶主其实是崇拜与敬仰的,渴望自己也能成为其中一员。想当年…”

“该告诉我在哪了?”

魂朔打断了独臂老头自以为是的高谈阔论。他把一个鼓鼓的黑色袋子扔到地上,里面装着姨父姨母家所有值钱的物品。

独臂老头蹲在地上打开袋子,粗略地给这些东西估了个价,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一半的物品装进了自己包里。

“直觉告诉我,你可以走很远。尽管离开这儿吧。但是不要忘记,你曾经来自这儿。”独臂老头掏出一张地图递给魂朔,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说道。

“我当然会走得很远,远到再也看不见这几个字。”魂朔指着入口的牌坊上刻着的,“西贫民区”四个醒目的大字愤恨地说道。

那四个字对他而言只有屈辱。他捡起一块地上的石头,用力地朝牌坊砸去,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准备迈向一条黑暗与荆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