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各位支持候选人魏东君,他是为市民群众,父老乡亲做实事的人,他是敢于抛头颅,洒热血,为民众利益不惜己身的人。”
“一月十二日,是决定两千万民众未来命运的关键日子,请投票给候选人魏东君。”
“魏东君,是北市的骄傲,他胸怀大志,踏实强干,请大家支持魏东君参选立法议员。”
经过改造,缓缓开过街头的货车上头,布置着许多喇叭和旗帜,还有印着魏东君本人照片的大幅海报。
车上喇叭一声声地重复刚才的话语。
魏东君面如冠玉,步入中年以后,高高的鼻梁,鹰一般的眼睛,叫他越发显得不怒自威。
他站在货车顶上,被几个穿着统一马甲的助手簇拥在中间,穿西装打领带,身上披一条写着他名字的绸带,不停向四面八方围观的市民微笑招手,鞠躬致意。
距离立法议员的选举只剩下两个月时间,魏东君马不停蹄地赶赴各处拉票,谢票,拜访各角头的大佬,名流绅士,为自己营造声势。
像这样的沿街拉票,魏东君近来常常做,每个星期都得有一两场,只是规模大小的区别而已。
今天他就在北市的主干道上巡游,因此围观的市民也比往常更多。
这其中有一些人是知道魏东君的来历的。
他是北市最大的建筑公司的老板,名下的产业五花八门,北市的道路,桥梁,绿化工程他都有参一脚。
只要他的公司参与投标,别的建筑公司往往就会因各种原因退出竞标。
坊间传闻,谁要是在北市干工程,不分一杯羹给魏东君,那他的工程必定干不下去,三天两头不是被监管部门找上门来,就是工人打架,总会出些意外。
“干!修桥补路无遗骸,杀人放火金腰带,没天理的。”
咳!!
说这话的人再气愤不过,喉咙震响,一口痰转头就要吐到地上的时候,罗维伸手盖在他的嘴唇上,满脸微笑。
“老兄,这习惯可不好,不卫生,影响市容啊,喏……”
罗维递过去一张印着魏东君照片的海报,“用它包一包吧,垃圾桶在那边。”
说话的人看了罗维一眼,没接海报,带着满脸疑惑离开。
罗维便立在他原先所站的位置,抱着双手,颇有兴致地打量着魏东君。
这时候魏东君所乘坐的货车停下,将本区的一位乡绅接上车顶,为他拉票,喊话。
那本区的乡绅满头花白,微微发胖,上车便亲昵地同魏东君握手,拥抱,然后接过话筒。
“魏东君,魏先生这个年轻人啊,我是看着他一路走过来的,精明强干,他很有本地人那种吃苦耐劳,诚实守信的精神。
我个人啊,是很佩服他的,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就对他说:魏先生,我一看你就是将来干大事的人。
魏先生很谦虚啊,他这个人经不起夸奖的,脸立刻就红了,连连摆手,说不敢当,自己只是个做生意的小商人,哪里敢说做什么大事。
我当时就觉得,我能认识这么一个谦虚,本分的年轻人,反倒是我的荣幸了。
我想说,各位投票给魏东君,是不会错的,因为他就是眼下最好的选择,我不敢说他是本岛No1,但是在北市,像他这样的人,我找不出第二个来。
你们说,这样的人,我们为什么不支持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当选立法议员啊?”
“当选!当选!”助手立刻高喊起来。
底下民众也跟着举手喊起来,“当选!当选!”
魏东君原本还不好意思,直到他的双手被那乡绅和助手一人一只抓住,高高举起。
这时候他也顺水推舟,高喊起来,“当选!当选!”
“请支持我,我是魏东君!投票给我!阮是魏~东~君!正港(正宗)的北市人!”
一片欢呼声中,罗维随手将海报揉成一团,丢到地上,走近货车。
两个保镖立刻上来拦他。
罗维脚步没停,只是微笑道:“你们不认识我啊?”
保镖怔住,犹豫起来:“不好意思,先生你是……”
罗维指指台上,“你们魏老总叫我来的,明年度北市的十大青年就有我,你们不知道啊?”
“不好意思。”一个保镖率先道歉。
另一个保镖退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罗维冲他们潇洒地打个手势回礼,在众人注视下登上车顶。
等他上了车,其中一个保镖疑惑道:“明年的十大青年,不得明年才选吗?”
“十大青年是什么?”
在他们相对无言的时候,罗维微笑着挤开助手和那个乡绅,凑到魏东君面前,同他亲切握手。
魏东君只当罗维是被请来助选的市民代表,或者时下流行的明星艺人,虽不认识他,然而还是以政客特有的热情笑容同他握手,问候。
罗维收回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拿起喇叭,另一只手勾住魏东君的肩膀,叫后者不由皱眉。
助手不动声色地想将罗维的手拿开,但惊讶地发现罗维一边讲话,手竟还能如钢筋一般,纹丝不动。
“我!”
罗维对着四周讲话。
“我和魏先生是邻居来的,打小一起长大的!”
罗维用力晃了晃魏东君,显出亲昵,开玩笑的样子来,魏东君眼神里已有一丝不善,然而仍然只能微笑。
魏东君一边应付他,一边冲台下的保镖使眼色。
他心里当罗维是神经病,或者喝醉了酒,抑或磕了东西,反正不是什么正常人。
罗维好像没看到,继续讲话:“魏先生的老爸很厉害的,我从小就看他表演魔术,哦不对,是表演神通。
什么隔空取物,棍子变蛇,让渐冻人拿短跑冠军,空中悬浮,植物人坐起来唱歌,这些魏先生的父亲都会,神通广大啊。”
全场哗然,魏东君的脸色霎时变冷,变灰。
连那乡绅和助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罗维啧了一声,“可惜,后来他老爸因为诈骗,无照行医医死人,被送去绿岛关了十五年,不然我想魏先生也能继承这种神通,不用当什么立法议员也照样造福民众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音乐声已停了下来,周围陷入寂静,围观民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愕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魏东君好像害了病,脸色惨白,他看着罗维,低声道:“你是什么人?”
罗维还是微笑,凑近他耳边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清楚自己是什么人,穿西装打领带就不是黑社会了吗?唔?”
魏东君脖子上经脉暴起,压抑着声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么多人看着,我也不能干什么,不过我知道,《莲华心经》在你的手上。”
说完这话,罗维直接跃下车顶,挤进人群里,在街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