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少爷脾气

安昕被他盯着的那刻,机体自动保护意识使她本能就想闪躲他的注视。

但视线刚偏不过半寸,她就立刻移了回来。

心底升腾起几分固执,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畏惧他的目光?

“我不是说了吗,来踏勘现场。”他沉声回复。

“我……”她想说,她不相信。

但炀行昇抢先开口,他幽沉的嗓音在板房内回荡:“不然呢?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才来?”

气氛僵持,安昕也摸不透自己心里的想法,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怀疑他的理由,只觉得心里头一切都很乱。

她的思绪很久没这么麻乱过。

明明是她问他,如今却变成她被反问。

炀行昇凝着她,思索着自己鲜有的莽撞行为,他本计划好要与她划清界限,认定她不过是暂时的利用工具罢了。

可刚才联系不上她时,急躁的冲动又逼迫他破戒。

磅礴大雨在他身上冲刷,踏过一个又一个泥坑时,他不觉得有什么。

现如今,看见她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白痴。

她在这生活多时,即便是闭眼摸黑,也或许比他走得快。

而他居然还担心她在她的地盘上出事。

简直多余。

被她那斥有探究的眼神望着,他心中的后悔正排山倒海翻滚着。

他喉结用力一滚,解释:“我欠了一屁股债,唯一的家当也给了你,而你又总是做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谁知道你不接电话又是因为什么,我之所以来,是担心我唯一的钱统统打水漂。”

“所以,你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她从他冠冕堂皇的解释中读取出了重要结论。

“不是。”他立时否决,又冷瞥着她:“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恋。”

被‘训斥’,安昕没有生气,反而是眼尾顿弯,咧出个开朗笑容。

炀行昇嘴角立时绷紧,瞳眸直盯着她。

安昕本来是气他莫名其妙发脾气的,但见到他长途跋涉,就为了来确定她平安无事,她又高兴了。

毕竟他是大少爷嘛,大少爷的脾气都是怪里怪气的,反正他们现在不单只是合伙人,还是朋友了,对于大少爷偶尔闹小情绪这件事,她认为完全可以理解。

她当初从城里返回乡下,不也是因为不顺而心情不好了很长一段时间吗?

他能买得起一百多万的表,证明他曾经生活优越,现在一朝跌入泥沼,情绪波动是正常的。

别的不说,就说这位连床单都不会铺的大少爷愿意亲自冒雨来寻她,她已经很感动了。

就原谅他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好了,朋友嘛,不都是互相理解,非得去计较某一件事、某一个情绪,那估计朋友都没得做。

“谢谢。”她笑着说。

炀行昇心脏鼓动地很快,像是出了问题、失了常。

“我说了,我是来踏勘现场,不是来看你。”他再次解释,但反显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笑眸里的璨光愈发明亮。

他想,她肯定又在胡乱猜测了。

“好好,你先把雨衣脱了吧,全身都是水。”她没什么诚意地应着。

炀行昇见她明显敷衍着自己,眉头深深拧起。

他还想继续启唇纠正她的想法,可对方却直接转了话题,她侧过身让他欣赏自己刚涂完漆、焕然一新的二手桌。

得亏炀行昇理智还在,提醒她:“你先打电话回去报平安。”

安昕这才忙拿起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得知她安全后的全家人这才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那刻,他们三人动作一致地互相对视。

又想起打不通安昕电话后,炀行昇果决地说:“我去找她”的场景。

当时屋外大风呼啸响着,听起来都瘆人,更别说那足以淹大水的暴雨。

可炀行昇却当没那回事儿,他说他还记得路,他走过去。

大家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妥。

可炀行昇不容置喙的语气与那强势的气场,竟让人寻不到拦下他的好措辞。

他那毅然要去寻安昕的坚持,很难不让人多想。

“你们有没有觉得……”安嘉嘉斟酌着。

她话都还没说完,安百富就忍不住抢先开口:“小严,好像特别担心盺盺。”

这话说到在场所有人的心坎里去了。

“是吧!他真的,我哭死,顶着风雨也要去找我姐,这门亲事,我同意了!”安嘉嘉憋不住了,藏心里头的兴奋展露了出来。

“别胡说,盺盺只当他是合伙人。”罗秀芳忙阻止她胡扯。

安嘉嘉跳脚:“唉哟我的妈啊,还合伙人呢,你见过哪个合伙人那么担心对方,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上,迎着狂风大雨也要去找对方的?”

罗秀芳安静了,因为她确实没遇见。

安嘉嘉笑得更放肆了,她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姐姐踏入雪白婚姻殿堂的场景。

啧啧,俊男美女、天生一对,虽然姐夫没什么钱,可是他真心实意地关心姐姐,还长得这么帅!

她姐还是赚了!

捡废品果然会发财。

让她姐也帮她捡一个吧!

雨势渐渐减弱,笼罩着明月的乌云随风而飘逝,雾蓝色夜空再次冒了出来。

炀行昇被安昕留了下来,陪她一起翻新桌子。

他本来想走的,但是她出声喊他了。

所以他勉为其难,留下来。

炀行昇是这么想的。

“你知道,这个桌子翻新后,卖出去能赚多少钱吗?”安昕凝着他涂漆时,小臂线条弹动时的状态,觉得这手真像件艺术品。

一张桌子而已,又不是国外独立设计师的牌子,也不是什么特别稀有的材料,能生出多少价值?

“不知道。”他连猜都不愿意猜。

安昕的兴头并没有因此被打断。

“可以赚300!这桌子是被人丢出来不要的,所以我没有花一分钱,唯一的成本就是这两桶油漆,可这油漆才几十元,但我一翻新,卖出去妥妥300到账。”

炀行昇想:她真的很喜欢钱,塞牙缝都不够的300元都能让她手舞足蹈半天。

“哦。”他淡然应了声,侧头扫了眼外面的天色,将涂刷丢回桶里:“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现在外头雨彻底停了,降雨后,四周温度都变得阴凉。

衣服半湿半干的安昕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刚打完喷嚏的下一秒,就被炀行昇拽着手臂从位置上拉了起来。

安昕诧异抬眸看他。

却看见他面色严肃地命令着:“现在就回家。”

语气霸道又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