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揭开伤疤

直到安昕转身去整理物品时,炀行昇才从诧异回神。

他眸色幽黯地盯着她纤细背影,剧烈波澜的躁动逐渐趋于平稳。

他暮然觉得,乡下生活也没那么无聊了。

安昕瞅着时间还早,便干脆先载了部分废品前往废品站。

炀行昇刚一下车,就看见上次调侃他和安昕的那位王大妈。

他打开车门下车时,王大妈已经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哎哟,欢迎两位老板。”

安昕被她逗乐了,喊:“王姐,今天这么高兴?是废品站接了什么大单啊?”

炀行昇站在一旁,见王大妈瞅着他,便微颔首,用眼神打了个招呼。

尽管王大妈上次已经见过他,但还是被他出色外貌与优越气场所折服。

“就算没接大单,光是看见严老板的帅脸,我心情都好啊!”

炀行昇被这么明目张胆地调侃,眼皮微敛,敛住眸里的尴尬与不自在。

安昕则忍不住哈哈笑:“你要是喜欢看他,以后我次次都带他来,但你可得给我多让点利啊!不然拉这么个大块头来专程给你欣赏,我油费都划不来!”

“这好说!”

炀行昇没想到安昕竟敢当着他面就出卖他的色相,黑眸一锐,瞪向她。

安昕对上他斥着警告的眼神,忙扯下嘴角,但她抿着唇辛苦憋笑的模样,看得炀行昇更气了。

“严帅哥,搭把手呗。”安昕绕到车尾箱处,将车门打开,抽出里头捆绑成一团团的纸皮,朝炀行昇喊。

炀行昇没什么好脸色地剜她一眼,本不想搭理她。

但见她这么费劲地扯着纸箱,脚比脑子动得更快,还是上前去帮她了。

算了,不跟女人计较。他在心里愤慨腹诽。

王大妈一边过磅,一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脑门:“瞧我,差点都忘了。”

安昕抬头,眼神困惑:“怎么了?”

“你上次不是让我帮你留意这附近的拆迁项目嘛,昨儿我外出,听人说北村整体要被拆迁收购,说是什么炀氏集团要过来收购!好家伙,北村可是咱们这儿占地最大的村子了,这要是拆起来,废品处理量得多壮观啊?”

本无心听她们唠嗑的炀行昇在听见‘炀氏集团’四字时,动作一顿。

安昕本兴趣满满,可在听见她说北村占地大时,亮眸顿时一黯。

“王姐,那个项目太大了,我不整,你还是帮我留意些小一点的吧。”

炀行昇听见这话,微挑眉,朝抿紧唇、面上蕴着明显失落的安昕投出探究目光。

她是怎么想的?项目大的,反而不要?

处理完废品后,炀行昇坐进车里,想起安昕刚才的拒绝:“你刚才为什么说,项目太大你不整?”

安昕启动了车子,车内环绕着车辆启动的发动声。

随后转头,看着他轻笑,笑容里,斥着几分无力:“这么大的项目,早已是别人的池中之物,我这种小咖,要是不自量力去和人家抢,是会遭到反噬的,弄到最后,失血掉骨头的只会是我。”

越说到后头,炀行昇就越听出了她话里的绝望。

先不说她这定论还为时过早,就说她什么时候这么悲观过。

“这个项目还未正式开始,并不一定就已经定了拆迁商。”他按照正常逻辑分析。

但安昕只说:“项目还多着呢,别理这个了。”

这明显是不想再继续深谈。

炀行昇凝着她的侧颜,眼神晦涩不明,再次感觉到了她不经意才露出的气馁、没有生机的感觉。

“你曾经和人抢过项目?”半晌,他沉声问。

她能这么确切地说出跟人抢项目的后果,那就证明她曾经历过。

他看见,安昕杏眸中显了几秒呆愣,但很快又被她彻底掩在了褐色瞳孔之后。

“没有啊。”

她语气轻缓,缺少底气。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失血掉骨头的只会是你?”

安昕侧过身,觉他突如其来的固执有些好笑:“不是,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揪着我的话不放。”

“因为我觉得北村是个好项目,搞定这一个,说不定你就能翻身了,也不用天天去日晒雨淋地干这些苦活。”

安昕想反驳他,可他说得是事实,句句在理,她除了胡搅蛮缠,没法对他的话做出针对性的辩驳。

“你好天真。”半晌,她才指责道。

从未被这么评价过的炀行昇面色一沉,眼眶里锋芒锐如刀尖。

“就只有你一个人会算数吗?”她嘴角扯平,一点儿笑意都没了。

被赫然说教的炀行昇神色不悦。

“每个人都会算数,也知道值钱东西的好处,所以一定会有人,在最开始就去挤占名额,而我们这种没有什么实力的,妄想鸠占鹊巢,是真的会被收拾的,北村这个香饽饽的蛋糕,连王大妈都已有所耳闻,那你觉得,其他更专业、更有实力的同行会不知道吗?”

没等炀行昇开口,她就已经转回了头,用力拉起手刹,秀眉紧蹙,明显心烦气躁的样子。

“生意场上,输赢都是正常的,但连尝试都不敢、前怕狼后怕虎,纯粹就是懦弱。”他沉声道。

安昕刚松开的刹车又被她重踩,整个车身往前一弹、又弹了回来。

炀行昇后背贴回车椅时,倏然眸色蕴起凶戾杀气。

但安昕面色比他还要差,她漂亮的面庞染上怒意,平添了几分英气。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什么都不知道!”安昕再次想起那场噩梦,压抑已久的负面情绪再次被翻了出来。

炀行昇瑞凤眼微眯,打量着她,她的反应太大,可她不肯说实话。

就像当时他询问她之前从事的行业,她也是避开不谈。

炀行昇从不会浪费时间去关心别人的过往经历,但安昕这件事,却彻底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都说字如其人,她签名时,那笔锋不亚于他的锐利就侧面证明了,她本性并不懦弱,还有她在第一次见到自己那刻,没有慌张,反而是冷静唤醒他的意识,再到将他救醒,带他回家,这些行为就不可能是一个懦弱的人做得出来的。

他故意激怒她、本想着获悉那些她死活不肯说的秘密,却似乎,揭开了她的旧伤疤。

如今,把人给彻底惹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