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突破口

顶上灯光将剪刀尖刃映出条刺眼白光。

那剪刀的尖头对准安昕的脸,朝她笔直飞来,快且危险。

安昕在同一时刻瞪大了双眸,侧过脸想要躲避。

可她动作太慢了,锋利刀刃已从她侧脸划过,划出了个小口,血珠争先恐后地从线状伤口往外冒。

“盺盺!”安瑞惊讶大喊。

安昕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侧脸又麻又刺,她伸手一抹,满手皆是红艳鲜血。

刚才还喧闹的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门外急切的脚步声成了不合群的存在。

听见安瑞惊喊的炀行昇当下就心里一咯噔,他迅速转身,从屋外冲了进去,却不想,见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

安昕紧捂右脸,鲜血疯狂从她指缝中流出。

戾气瞬间集满炀行昇的胸腔。

他极度阴鸷的厉眸剜向那对母女。

季秋燕和她妈在对上炀行昇阴森目光那刻,纷纷心虚地缩了缩脖颈。

“走。”炀行昇不容说分就攥住安昕,要拉着她离开。

却在下一秒,被她猛得反握住手腕。

炀行昇动作顿滞,幽眸凝向她。

“报警。”她紧咬牙关,杏眸里氲着冷静。

炀行昇眉头紧蹙,声调骤沉:“先去医院。”

安瑞连抽了十几张纸想帮安昕止血,忙附和道:“盺盺,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可安昕完全没有理会安瑞。

反而,猝然加重了攥着他的力道,本就精致的五官在鲜血反衬下竟愈显诡异美艳。

“报警。”她再次低声强调。

炀行昇眉间萦绕着森冷,与执着的她对视两秒后,冷着脸掏出了手机。

季秋燕刚才还很冲动,如今像是被那不断冒出的血迹吓到,完全说不出话,她妈亦是同样反应。

炀行昇简明扼要地报了警后,迅速抽出纸巾,折叠成一个小方块,左手自然贴上她另一侧脸颊,固定住她的头后,指尖点了下她被血染红的右手,沉声命令:“手拿开。”

他滚烫掌心贴上她脸颊那刻,安昕本能想往后退缩,这种触感太怪异,令她脊骨发麻。

可他不给她后退的机会,径直用手背顶开了她捂着伤口的手。

他神色太过冷厉,安昕徒生种做错了事的心虚感,不受控地盯着他冷峻黑眸。

他一脸戾气,气势像雪山即将崩塌般可怖,可抚摸她侧脸的动作却反常地轻柔。

突然,伤口处的痛意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嘶。”她疼得龇牙咧嘴。

炀行昇眉头拧得更紧,那紧绷情绪,丝毫不弱于她。

“摁紧才能止血,忍一忍。”他偏薄唇瓣终于不再紧抿,声调却远没有他脸色那般冰冷,相反,尾音偏温和,藏着丝安慰。

他们离得太近,他垂下头凝视着她时,安昕明确感觉到了紧张感。

他的掌心着实太热,烫得她脸颊两边都跟着升温。

“还疼吗?”他压着声,声音愈发磁哑,听得她耳朵痒。

“还行。”

她其实很疼,伤口斥着强烈麻胀感与刺痛感。

但面对着他的凝视,她又不太想说了,因为总觉得,会让本就冷戾的面色更甚,这点,她有很强的预感。

警察很快就来了。

一看见安昕半身血的架势,当下心底就偏向她这头,毕竟这是伤者。

没等安瑞开口,安昕就已经语言简洁地将过程阐述了一遍,而后眸色发冷:“她们已经涉嫌故意伤害,请您将她拘留,且我需要做伤情鉴定,麻烦您给我开具鉴定委托书。”

“你胡说!”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季秋燕本来见到警察就心里发慌,现如今,听见安昕给她套上的罪名,她更感害怕了。

警察斥了季秋燕一声:“吼什么!大声就有理了是吗?!”

季秋燕被训得身体都抖了下,而她妈则面色焦急地斥道:“她是你嫂子!你竟要让你嫂子坐牢?!安瑞!你忍心看你老婆去坐牢吗?!”她又将矛头指向安瑞。

而安瑞似是终于看清了她们的面目,对警察正声说:“警官,她虽是我的妻子,但她伤害我妹妹是事实,若不是我妹妹躲开了,那剪刀就是直刺她的眼睛了,那我妹妹一生都毁了,烦请您依法处理,将她拘留。”

“安瑞!你这个天杀的!”安瑞的指认,突破了季秋燕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她哀嚎着,听得安昕头都胀痛。

“这样,你先去医院把伤给处理了,然后验伤,你们这挑一个人作代表的跟我回局里做笔录。”毕竟伤员要先处理,警察已了解完初步情况,现下的工作就是将这些当事人带回去做笔录。

“我去做笔录!小严兄弟,就麻烦你陪着盺盺去医院了!”安瑞自告奋勇,转头又拜托着炀行昇。

炀行昇沉声应:“你放心。”

直到眼看着季秋燕上警车,安昕才愿意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她将季秋燕她妈愤怒的斥骂视为空气,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听见她嘴里那些脏的不得了的辱骂、什么“没爸没妈的畜生”,炀行昇回头,寒如冰刺般的目光向她睨去。

季秋燕她妈当下就像被人摁住了哑穴,闭嘴无声了。

炀行昇这才收回视线,无声护着安昕上车,再熟门熟路地往医院的方向开去。

安昕觑着他的反应。

只见他绷紧着脸,神色阴冷,显而易见地不虞。

他车速始终开得很快,完全不比上次好多少。

而车内寂静氛围又太窒息,安昕忍不住开口想改善些氛围,她自我调侃着:“我最近好像有点背,这是第二次去医院了。”

炀行昇黯眸瞥她,冷声质问:“你很自豪?”

“没有!我这不是……觉得搞笑吗?”

但她的解释并未消缓他的不悦,反而,在他的恼点上蹦跶。

“搞笑?如果那剪刀捅入你眼里,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他厉声反驳,这还是安昕头一次瞧见他这么严肃地训斥自己。

当下就有点莫名的畏惧,她喃声道:“我也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

紧接着,她又自言自语:“得亏她动手,不然这事也寻不到突破口。”

炀行昇眸底一黯,内心开始酝酿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