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搏杀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李君言也愣了一下。

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当时的局面，李君言也觉得自己是必死无疑的，一门心思就想着如何在死前发泄一下。

索性就放下包袱，给李玄武好好训斥了一顿。

现在想来，骂完皇帝的感觉是挺爽的，就是在骂完之后还能活下来，也属实有些出乎意料。

他摆了摆手。

“就是不想杀你而已，哪有那么多理由？再说，我做事还需要给你解释？”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秦海的意料。

说实话，他有今日的境况，本来就是因为李君言。

自己唯一的亲人因为李君言而死，虽然后来证明那是个误会，但说到底，也是李君言亲手毁了李道吾的计划，将其送到刑台之上。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但后来也是李君言放过自己，没有置他于死地。

秦海冷笑一声。

这算什么？怜悯？

他一个糟老头子，无牵无挂的，父母早亡，妹妹病故，他自己又无妻无子，唯一的外甥也没了，活着也就是个行尸走肉，没有意思。

其实秦海更希望当初那一剑是朝自己来的。

“你觉得我需要你的怜悯吗？”

秦海忽然朝着李君言喝道。

这句话让李君言都微微一怔，扭过头，看到秦海的眼眸一瞬间血红，好似要与自己拼命一样，越发愣神。

而后回过神来，骂道。

“你觉得你也配我的怜悯？姓秦的你是不是脑子真有点问题？”

“杀不杀你是我的决定，与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在这里自作多情？我算是明白李道吾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了，原来还是你这个舅舅教得好啊！”

“小子，你再说一句！”

就算是李君言骂他，秦海也没有什么感觉，但一提到李道吾，秦海骤然便好似换了个人一样。

浑身上下都是濒死野兽一般的疯狂。

与当初在北大街对李君言动手时一模一样。

“说了又如何？”

李君言冷眼看着他。

就算知道秦海有动手的打算也无所谓。

他也憋了很久了，就你秦海想要发泄？我也想要发泄。

那就来啊。

“我本来确实将李道吾当做兄弟，若非他被什么狗屁的皇位遮了眼，老子本来可以不用杀他！你懂吗？！是那混账背叛我！”

“你是他舅舅，是他最信任的人，你外甥走错了路没能被纠正回来，不是你的错吗？！我看也是，大概你自己也想要那个皇位吧？”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听到秦海越发粗重的呼吸，李君言冷笑道。

前者的眼睛已经血红一片。

秦海说到底就是个武夫，他或许对于行军打仗有过人的直觉，但在玩弄嘴皮子上，实在是差的太远。

被这样一番连环轰炸之后，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或许是无话可说，或许是心底也觉得是对的。

“他死了，不该被你这般污蔑。”

“我污蔑他？他也配？”

“李君言！”

秦海终究被最后一句打穿心房，再也忍耐不住，忽然暴起发难，骤然跃起，一把压在李君言身上！

李君言也是一惊。

他分明能感觉到，秦海其实早已经是个废人，那枯槁的身形，说他饿了很久也说不准。

过多的刑罚与疲惫几乎剥夺了这个老人的一切。

他能动一下都算是奇迹，但现在却好似暴怒的雄狮一样，高高跃起，力大无穷。

李君言就算没有受伤的时候也躲不过这一下，更何况如今重伤？

一个照面的功夫便被秦海压住，后者坐在他的胸腹之上，手中捏着一枚石子，死死朝着李君言的咽喉按去！

那石子并不锋利，但看秦海的力气，强行割破李君言的咽喉也不是不可能的。

李君言心中冷笑。

总算来了。

说了这么多，他要的就是秦海的暴怒，不破不立，只有让他看清楚一些东西，才能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

但李君言并不打算死在这里。

他双手死死的抓住秦海手腕。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先前秦海的发难并非是苟延残喘后的回光返照，此时他的力气依旧大得吓人，那石子肉眼可见的靠近李君言的咽喉。

就算后者再如何拼命阻拦，脖子上也已经开始被划出血痕来。

李君言咬着牙，此时只能苦苦支撑。

他的腹部开始剧痛，应该是伤口裂开了，鲜血已经将白纱彻底打湿，毫无顾忌的汩汩流出，将地面打红。

秦海眼中透露出疯狂。

“说啊！小子，你说啊！”

“不是很得意吗？你不是说可以不用杀他吗？现在试试能不能杀了我啊！”

他大吼着，好似这样可以让自己显得理所应当一些。

李君言看着那对眼睛。

忽然笑出声来，手臂渐渐发力。

他能感觉到，秦海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也是，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要是真的一点都不受影响，也实在过分了些。

不过是因为受到刺激而骤然的爆发，持续不了多久，肾上腺素不足以支撑秦海继续下去。

他微微掰过秦海的手臂，朝着后者的脖子靠近。

秦海一愣，但竟是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李君言笑道。

“说对了吧？你其实也是无能之人，你不是想杀了我给你外甥报仇吗？老子现在就在这里，你杀一个啊！”

“废物，你说你做人失败，做官失败，做舅舅也失败，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仇人就在你面前，还受了重伤，你连报这个仇的本事都没有，秦海，你怎么有脸面说自己是李道吾的舅舅？！”

是时候了，李君言能感觉到伤口在快速恶化，但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必须在这个时候将秦海的防线彻底击碎才行。

他已经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动摇。

想要离开，他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果然，秦海愣了一下，手中的挣扎也没了力气，眼神一瞬空洞。

好似真的愣住了一般。

李君言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察觉到手中传来一股巨力，顿时一惊。

下意识便觉得是秦海要临死反扑。

但很快就明白了不对劲，那力气所朝的方向并非是自己，而是秦海！

血肉被划破的声音在耳边清晰浮现。

一捧鲜血溅了李君言满脸。

他这才看到，秦海握着他的手，将石子刺入自己的咽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