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算账

李君言不免微微动容。

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你不必如此，换做旁人我也会救。”

听到这话，一边的许云锦耸了耸肩。

“我也是这么与她说的。你也最好庆幸一下，安丰因为手臂的问题还没能下床，否则今日在这里的，就不仅仅一个人了。”

话音落下，李君言苦笑一声。

到底还是许云锦晓得他的想法，只是这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怎么听起来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而后便看到下方郑书意的眼眸微微一颤，轻声道。

“不仅仅是因为救命之恩。”

“当初皇城宫门之外，是书意年少无知，有眼不识泰山，对大人多番冲撞，书意不求大人谅解，请大人责罚。”

以她的性子，能让其说出这些话来，确实就是许云锦说的那般，需要不小的勇气。

可见这丫头下了多大的决心。

说到底，郑书意是厌恶李君言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因为当初许家与李家之间的婚约罢了。

许云锦于她而言，是如长姐如母亲一样的人，对其的占有欲几乎到了极限。

某一日却忽然告诉她，自己想占有的人其实有了婚约，很快就又到另一人的手中。

这种事自然令人难以忍受。

所以一开始就对李君言抱有甚至还在许云锦本人之上的敌对感。

这种感觉在突袭皇陵之前，才终于因为察觉到许云锦对于李君言的情绪，方才有所变化罢了。

而后在李君言沉睡的这几日，她也零零散散听到了许多东西。

知道这个一直被自己当做敌人的家伙是如何做的。

按照郑书意的想法，如果换作她，先不说做不做得到，光是会不会做，就是一个绝大的难题。

换而言之，如果当时倒在那里的人换了李君言，她不会救。

甚至连安丰也会被扔下，只背着许云锦下山。

光这一点，郑书意就知道，自己已然输了。

今日的话，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告别。

李君言自然听出她话中的意思来，点了点头。

随后，他从靴子内取出自己的匕首，一只手抓住郑书意左手腕。

众人皆是一愣。

这般大的阵势，自然引来许多人的旁观。

就连纳多与马木哈都在远远看着。

但众人却不晓得李君言要做什么。

反倒是许云锦，见到他这个动作后，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其实郑书意本人也有些茫然。

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还是被自己强行压制下来。

以她的角度，李君言在这里有说一不二的话语权，行事顺心而为。

当初茶楼相遇，可以因为自己对李万金的诸多痛骂而对她动手，如今在明白自己的想法之后，自然也可以施以惩戒。

随即咬咬牙，不管李君言要做什么，似乎她都不会反抗。

但下一秒众人便是愣在原地。

李君言只是将她的手翻过一面后，在其食指上稍稍割破一点伤口。

那伤口极小，甚至里头会不会流出血来都说不好。

郑书意登时愣住，下意识抬眼看向李君言，眼眸之中满是诧异之色。

但李君言却笑了笑，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这就是给你的惩罚，我们两清了。”

“不过我没打算和你抢人，那个长姐一样的虎威军统帅始终是你的，只是把许云锦给我而已。”

话音落下，李君言起身，朝着远处走去。

与众人一一道别。

在知道他又要离开后，众人皆是有些无奈不舍。

纳多的神情更是骤然一变，而马木哈也试探着需不需要他一并前去。

而被李君言拒绝后，没有人再多说什么。

谁都知道，李君言决定的事情，没人能说的动。

只能看着他拖着还没痊愈的身子，翻身上马，朝着远方纵马而去。

郑书意此时方才好似大梦初醒般，抬起头来，看了眼手上微不足道的伤口，又看了看李君言几乎已经离开视野范围内的背影。

神色莫测。

她不知道李君言的意思。

说实话，相对来说，郑书意或许更希望李君言发一发脾气，然后把她按住暴打一顿。

但这个还没有一根毛粗的伤口算怎么回事？

羞辱吗？

这时周弦雅走到她身后，缓缓抱着这个后背，轻声道。

“他就是这种人，习惯就好了。”

“不给你惩戒，你大概过不去，给的太重，你家将军又心疼，这个人其实比你想的要简单得多。”

轻柔至极的话语在耳边拂过。

一直绷着面容的郑书意总算再没法坚持下去，抱着周弦雅的手，嚎啕大哭。

仿佛泄洪般，将一干情绪尽数荡尽。

周弦雅没说什么，只是静静抱着这个分明已然是将军，却还如小丫头一样的女子，不曾说话。

远处，李君言望着山野交错的方向。

安阳镇以南，再跨越一些就会离开建州范围抵达常州的白鹿城。

这便是他此行要去的位置。

在皇陵之内，看到那些尸首还有空荡的侧室之时，虽然不曾亲身经历，但李君言也已经明白了一切。

有人在其中捣鬼。

把许云锦等人当做饵料给卖了。

否则不可能让许云锦还什么都没做，就被卫山带着几乎整支守陵军堵在那通道之内。

而能做这种事的人，在李君言的印象之中，就只有一个。

许文。

他知道后者的意思，无非是要救走李都黎。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按照以往的契约，李君言没理由多说什么。

但许文做了一件错事。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许云锦来给他做饵料。

深吸一口气。

李君言抬眼望着前方茫然路程。

如今已经过了两日，想必许文把人带走之后，应该已经到了先前约定的白鹿城。

准备等着李君言的后续引路，将李都黎送走。

但李君言其实并不太相信他，这老小子，既然做出这种事情，想必也该想好了被李君言追究的处置。

甚至会不会真的停留在白鹿城也很难说。

两天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

但无论如何，这笔账，李君言必须要收。

“许文……”

“给老子洗干净脖子等着领死。”

他轻声呢喃道。

寒风之中杀意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