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卫玉湘：我们没有家了

纪灵薇苦笑了一下，道：

“我告诉娘了，但她不信。还……”

纪灵薇看了看苏凉锦，欲言又止。

苏凉锦猜到了。

“还觉得是你看错了，或者是我做了什么手脚，让你看到了一个假象？”

纪灵薇绞着手指，尴尬无措。

“我娘她……她也是被表哥骗了……”

她想为娘多解释几句，但是对上苏凉锦清透了然的视线，不由讪讪的闭上了嘴。

苏凉锦无奈摇了摇头。

大夫人对纪家所有人都充满敌意，只有她的娘家人，才让她信任。

“你自己警惕一点。”

苏凉锦提醒她，“虽然孙夫人留下了字据，但她未必会善罢甘休。”

“你娘或许会被她哄骗，做出不理智的事。若你娘带你出门，你要当心有诈。”

纪灵薇瞪大眼。

“表姐的意思是……这、这怎么可能！”

苏凉锦道：“只是以防万一。”

“总之，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别人的保护只是暂时的，只有自己立住，才是永远的。”

纪灵薇点点头。

“谢谢表姐，我记下了。”

下午，祝星楼酒醒了，和苏凉锦一起拜别长辈，离开湘南侯府。

等上了马车，才发现车厢里多了两坛酒。

祝星楼笑了。

“表兄把最后两坛都送给我了，自己想喝都没了。”

苏凉锦道：“下次你可以喊他一起喝，把你那些朋友都介绍给表哥认识。”

祝星楼高兴道：“有理。”

除了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经常出去疯玩的朋友，他还真的很少遇到合得来的人。

纪淮不拘小节，性格开朗，有股侠气，肯定愿意和大家交朋友。

马车忽然缓缓放慢了速度。

苏凉锦疑惑的打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

原来是下雪了。

年前下的雪还没化，现在又下大雪。

地面上很快覆盖一层薄雪。

来往行车都放慢了速度，以防打滑。

过年期间，街上商铺基本不开门。

只有酒楼、茶楼之类的地方，还在照常营业，供人聚会。

除了出门拜年的行人车马，街道上显得有些冷清。

所以苏凉锦一眼就注意到了前方正顶着风雪，徒步前进的卫玉关和卫玉湘。

苏凉锦有点惊讶。

卫家兄妹不是应该在家闭门守孝吗？

为何会走在大街上？

马车经过他们身边，苏凉锦道：“停车！”

卫玉关和卫玉湘警惕的抬头，发现是祝家的马车，表情立刻和缓下来。

“卫公子，玉湘，上车。”

苏凉锦探头对他们说道。

两人有些犹豫。

他们尚在戴孝中，不能走亲访友，也不好进别人的马车。

苏凉锦：“上车。还是你们想让我和世子下车说话？”

风雪越来越大，他们当然不能麻烦世子和世子妃下车。

便只好拘谨的登上马车。

车厢里烧着暖炉，一股暖意扑来，两人冻的发白的脸，很快有了血色。

“见过世子，世子妃。”

苏凉锦道：“才多久没见，怎么跟我们见外了？”

两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们要去哪？为什么没有骑马坐车？”

祝星楼边问，边给他们倒上热茶。

“我们出来买点东西。”

卫玉关没有回答后一个问题，捧着茶杯喝了一口。

卫玉湘也埋头喝茶。

两人情绪都很低落，即使是笑，也很勉强。

苏凉锦和祝星楼对视一眼，都察觉到有点不对。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卫玉关摇头：“没事，能有什么事。”

祝星楼正色道：“若当我们是朋友，就别瞒着我们。”

卫玉关尚在犹豫，要不要说。

卫玉湘已经忍不住开口了：

“世子，世子妃，我们……我们没家了！”

两人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

他们没听说卫家发生什么变故啊。

皇上才为卫家正名，短时间里不可能有人不长眼，去欺负卫家遗孤。

而且卫家兄妹正在守孝，就更没人敢冒天下大不为，跑去放肆了。

他们怎么会连家都没了？

卫玉湘悲愤道：

“是那些战死士卒的家属，他们恩将仇报，都是一群白眼狼！”

卫玉关安慰的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然后道：

“年前连连几场大雪，很多百姓的屋顶都被压塌了。”

“有些战死士卒的家属，就结伴跑来投靠我们兄妹。我们见他们无处可去，实在可怜，就收留了他们。”

说到这，祝星楼和苏凉锦就明白了。

开了这个头，其他士卒的家属，肯定也一窝蜂的跑来投靠。

人一多，势必会生事。

所谓斗米恩升米仇，一开始他们或许会感激卫家兄妹。

但感激很快会变成理所应当。

卫家兄妹手中钱财有限，供应那么多人，很快便会捉襟见肘。

那些人见待遇下降，就会心生怨恨。

“所以你们被赶出来了？”

祝星楼沉着脸道。

卫玉关道：“是我带妹妹主动离开的。”

他受不了那些人怨恨的眼神和谩骂。

也实在供应不起那么多人了。

祝星楼皱眉：“你们要去哪？”

卫玉关说：“家族墓地旁有几间茅庐，我和妹妹想去住几天，也算是陪长辈们一起过年了。”

“胡闹！”祝星楼喝道。

守墓的茅庐都单薄简陋，扛不住风雪。

他们兄妹去住几天，怕不是就被冻死了。

祝星楼生气道：

“走，我带你们回去讨个公道！”

卫玉关连忙道：

“世子的好意我们兄妹感激不尽，但还是不用了！”

他们家的事，世子和世子妃已经帮了许多，他不想再劳烦他们了。

而且，想到那些死去的弟兄们，他也不忍将他们的亲属赶走。

“他们都无处可去，如果赶出去，一些老弱都会被冻死。”

“反正我和妹妹只有两个人，去哪都能凑合。”

卫玉关怅然的笑了笑。

“我们能活着，多亏那些弟兄们舍命相护。”

“如今不过是受一点委屈而已，比起他们的性命，这算得了什么？”

卫玉湘脸上的愤怒之色消失了。

想着那些逝去的人，眼睛慢慢红了。

祝星楼和苏凉锦也一阵沉默。

片刻后，苏凉锦道：

“就算你们避退了，那些人也不会念你们的好，只会更加怨恨。”

怨恨他们不负责任，抛弃他们不管。

卫玉关道：

“我已经想好了，等初六朝廷开印，我便请祖父的故交代为上书陛下，请求回北疆。”

原则上，他们是要守孝三年的。

但守卫边疆的将军，朝廷一般都会夺情。

他们离开北疆已经半年多了，也是时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