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暗度陈仓

明正殿。

林子章等人被带到御前，跪拜后就开始陈述冤情。

“……若只是二三人发生意外，或遇到谋财害命，还可以说是正常。

但我们二十多人，全都遇到性命之危，这绝不正常。”

“而且卓文博、谭杰他们那些人，我们都知道底细。以他们的才学，根本不可能高中。

是以我们怀疑他们冒名顶替，欲杀我们灭口。”

“皇上，学生实在惶恐，一旦出城会再次遭到毒手。求皇上为我等主持公道！”

“求皇上主持公道！”

二十多名举人齐齐叩首，几乎痛哭出声。

景帝雷霆震怒。

“曹蔚！”

曹蔚噗通跪下，脸色发白。

“臣……臣冤枉！”

“臣监考阅卷之时，绝对公平公正，毫无偏私。请皇上明鉴！”

其他考官们也都跟着跪下，个个心如擂鼓。

没人是傻子。

这么多举人遇到袭击，要说没有猫腻，绝不可能。

清白者暗暗叫苦，心虚者惴惴不安。

楚王说道：

“父皇，口说无凭，不能听他们一面之词。”

“二十多人遇袭，也可能是有心人故意搞鬼，吓唬他们来告状。”

曹蔚忙道：

“楚王殿下言之有理。那个救他们的人就很可疑，说不定是自导自演。”

“臣身为主考官，都不知道冒名顶替的事，那人又是如何知晓的？这分明就是阴谋！”

祝星楼道：

“是不是阴谋，一查便知。”

“皇上，臣申请调阅他们的考卷。还有他们举报的那些人，也都调出来查看。”

景帝道：“准奏。”

会试考卷已经在礼部封存。

祝星楼带上一些侍卫，直奔礼部。

等待的时间里，大殿内一片安静。

楚王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

祝月桥办的那场文会，到底还是刺激了汪三思父子的神经。

不等这些举人远离京城，就迫不及待的灭口。

他一直暗中关注，知道汪家派出去的人，三天来都没回归。

昨天他便有预感会出事。

今日果真闹了这一出。

不知救下这些举子的那个人是谁，会不会是苏凉锦……

祝星楼很快带着一堆卷子回来了。

他喊了名字，让每个人认领。

林子章拿到自己的卷子，打开一看，就怔住了。

“这不是我的考卷，虽然字迹很像，但绝对不是！”

其他人也惊叫起来。

“这也不是我的考卷！”

“我的这个也错了！”

“这么简单的题，我闭着眼睛也不可能答错，这乱七八糟的答案，绝不是我写的！”

林子章急切道：

“世子，我想看看卓文博的考卷！”

祝星楼让人找出来，递给了他。

林子章快速打开，手指不禁颤抖起来。

“这才是我的卷子！这才是我的！可是为什么名字写的是卓文博？我当时明明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其他人也拿到自己同乡或同窗的卷子。

结果和林子章一样。

卷子是他们写的，名字却变了。

“一定是有人改了我们的名字！”

他们试图找到涂改的痕迹，但是没有。

祝星楼拿了几张卷子细看，也没找到涂改痕迹。

就算对着光照，也看不出丝毫破绽。

曹蔚大.大松了口气。

“皇上，他们的卷子摆在眼前，臣绝无偏私舞弊。”

“这些落榜举子，定是嫉妒同门同乡，发癫诬告！”

其他考官们也有了底气。

“依臣看，这些人落榜之后，怕是得了癔症。幻想有人要害他们，还跑到御前来发疯。”

“他们跪在宫门口大呼舞弊，影响极其恶劣。应当革除他们的功名，以儆效尤！”

“臣认为他们肯定受到有心人的挑唆，必须把此人揪出来严惩！”

景帝神色不明。

“你们可有证据，能证明考卷是你们的？”

陶飞英急忙道：

“皇上，学生可以把自己的考卷原封不动的默写出来！”

“学生也可以！”

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楚王道：“你们都已经看过考卷了，即使默写下来，也做不得数。”

众人脸色一白。

祝星楼皱眉道：

“你们再想想，有没有其他证据能证明？”

唐飞英道：“学生考试之后，和冯高正讨论过答案，我们都知道彼此写的是什么。”

冯高正连连点头。

祝星楼道：“你们不能相互作证。”

唐飞英顿时一脸绝望。

其他人也快绝望了。

他们凭着一腔不甘跑来告状，哪有切实的证据啊。

陶琦急道：

“难道不能审问卓文博他们吗？这试卷是不是他们写的，一考便知。”

曹蔚道：“放肆！”

“他们已经是入榜进士，岂能因为你们无凭无据的几句话，就随意质疑侮辱。”

“除非你们拿出实证，才能打断他们的殿试，押来审问。”

陶琦语塞，可又不甘。

夏启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

就算把那些人拉过来审问，他们必然也能将考卷默写下来。

这么简单的漏洞，他们不可能让人抓到。

就在众人一片焦灼的时候，林子章突然心中一动，喜道：

“我想起来了！”

“那天参加祝五少举办的文会，当时为我倒酒的侍女颇有才华，好奇的和我讨论过试题。”

“我把自己的策论写了下来，给她鉴读，她应该还保留着！”

他这么一说，有几人顿时激动起来。

“我当时也留了一首诗，是考卷上写的。”

“我写的赋也是考试时候做的，考后觉得有瑕疵，稍微改了改，但大体没变。”

“我也是……”

祝星楼道：“你们说的是月桥办的文会？”

林子章：“正是！”

祝星楼看向景帝。

景帝道：“你去找祝月桥，让他把那日文会上的诗文，全部收集送来。”

祝星楼：“是！”

他又风风火火的出宫去了。

楚王望着他的背影，眼皮直跳。

他就说那日文会，不可能只是小儿玩闹。

汪家只让人盯着祝月桥，阻止他和这些举人接触。

祝月桥是没有光明正大和他们交流，却派了婢女小厮接近他们，偷偷留下墨宝。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若说这其中没有苏凉锦的手笔，他绝对不信！

可是为什么？

祝星楼是考官，但他看起来完全不知情。

苏凉锦又是从哪知道这么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