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很好,学得很快。

秦川有些意外,挑眉笑道:“你倒真与旁人有些不同,换成别人,一听到我要助他成为大太监,对我感恩戴德还来不及,你还反过来问我?”

张宜仍然是一副低垂着眉眼的乖顺模样,但秦川知道,此人虽然不坏,但危险程度比司徒宇和杨淼加起来都多。

这样的人,若是用好了将是一大助力,可若用不好的话……

张宜看似眼神飘忽,随便看着御花园的花儿草儿,实则谨慎斟酌道:

“不敢不敢,奴才怎么敢对秦大人不敬,只是奴才怕做不好,辜负了秦大人的美意……”

秦川看着他耳垂下的黑痣,眯了眯眼,笑道:“看来你不问出个所以然,我是请不动你了?”

张宜忙恭敬行礼连说不敢,他的头更低了,但态度却一变不变。

秦川随手摘了根狗尾巴草,在手中搓弄着,看着细小的草籽儿被风吹散。

张宜很聪明,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秦川突然带着这么个祖坟冒青烟的好事找他,他不可能不猜测秦川另有目的。

但秦川怎么可能让一个阉人拿捏,更何况他本就是带着好心来的。

秦川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锐利的眸光闪着锋芒,他一字一顿道:

“张宜,你要知道,宫里这么多太监,你不要的机会,有的是人要。”

你别不识好歹!

张宜的背下意识地挺了一下,而后马上收住,这回不是低头,而是“噗通”一声直接给秦川跪下了,双手举过头顶,干脆利落地高呼:

“张宜谢秦大人提携之恩,再造之恩如同再生父母,张宜没齿难忘。”

秦川一愣,他没想到张宜变脸变得这么快!

先不论此子城府如何,光是凭这脸皮的厚度,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秦川旋即笑道:“这就对了。”

张宜乖顺的眉眼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精光,秦川说的话有一点他十分认同——机不可失。

不管秦川有没有阴谋,成为大太监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之事。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哪怕在那个位子上只待一天,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也必然能得到些什么!

“我明日就上报陛下,你准备准备上任吧。”

张宜赶忙称是,但似乎没有听出秦川话中的送客之意,还跟着秦川乱逛。

秦川眉头微皱,疑惑道:“还有什么事吗?”

张宜笑道:“奴才请秦大人指点,怎么做大太监。”

秦川已经走到假山前,一只脚随意地踏在加上坑洼处,扭头挑眉道:

“你在内务府待了这么久,大太监的职权、流程之类,你比我清楚,问我做什么?”

张宜笑而不语,依旧低眉顺眼,秦川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是问大太监日常的事务,而是问自己做大太监,需要为女帝做什么?

秦川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宜,道:“你只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秦川抬头看了看蓝天,两只鹂鸟在空中蹁跹翻飞,他顿了顿,道:

“陛下与旁人不同,也许你给太后办事,得琢磨太后的画外音,想着怎么孝敬她,但是陛下不同,她把事情交给你,你只管做好便是,不必过渡揣摩,更不要刻意讨好。”

秦川神情认真道:“我大夏需要真正做事的人,然而奸佞横行,过刚易折,如林子轩一般纯善之人是混不开的。所以我想要一个既能守住内心,又心有七窍之人。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选你吗?这就是原因。”

张宜眼神微动,他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言论,一时间分辨不出秦川是直抒胸臆,还是只挑好听的说罢了。

曾几何时,他也是个心气高远的少年!

虽然身体残缺,但也算半个男儿,怎么可能没有一腔热血?但他的心性,早就被太后那随手贬官的行为磨没了。

如今,秦川竟然让他在滋生蛇虫鼠蚁的阴诡后宫里,在秦川身上看到了一丝年轻时候的热血。

他当即再次跪拜,一为表忠心,二为表敬意,道:“秦大人尽管吩咐,奴才不管在何位置,都会全力办好您交代的差事!”

秦川唇角一勾,眼神深沉地看着张宜,缓缓道:“你的母亲现在何处?”

张宜脸对着地,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有一丝警惕与颤抖:“老娘现在在京城北边一处宅子里养老……安度晚年。”

秦川点头,示意他起来:“别紧张,我不会用你的亲人要挟你,我只是有些旧事想跟她老人家打听打听。”

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以秦川的匪气,必然会以亲朋相制,但这个张宜不管在城府还是人脉上都异常牛逼,弄不好翻脸了反而成了仇人,秦川不会冒这个险。

张宜放松了些:“秦大人,是什么旧事?”

秦川替他拍拍袖子上的尘土,道:“你母亲在先帝御前伺候过,想必当年先帝亲征之时,她也一同跟随了吧?”

张宜点头:“是这样。”

秦川眼睛微眯,眼神又深了几分道:“替先帝处理过往来信件吗?”

皇帝亲自带兵打仗能有什么往来信件,而且普通的如处理宫中事的信件,想必秦川能轻而易举看到。

因此张宜几乎在瞬间就能确定,秦川所指的信件,就是先帝与他在周朝布下的卧底的信件!只是他没想到,秦川竟然能想到他这里。

张宜点头道:“处理过,家母所有的东西都收在一个箱子里,都在城北的宅子里,秦大人什么时候要?”

“你不想问我要这些做什么吗?”

“奴才不敢,大人吩咐了,奴才只管尽力去做。”

秦川满意地拍拍他的后背:“很好,学得很快。”

随后他思忖片刻,道:“你知道太后跟周朝留下来的卧底有什么联系吗?”

张宜眉头一皱,有些不确定道:“似乎听母亲说过,太后跟其中一位姓……嘶……好像姓冯的,关系很近。”

“冯?”

“奴才不确定,等奴才回家问过母亲了,再来回秦大人。”

秦川点头,随后想了想补充道:“等你上任了,帮我照顾一个叫婉儿的姑娘,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