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母女

正如杨羽预料的那般，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就有人注意到了「狼牙」大本营的异样。

鲜血自窗棂的裂缝中流出，缓慢的滴落，腥臭的气味也压根掩盖不住。

“……天啊，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在看到建筑内部发生的景观后，赶来的调查署人员也不禁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理论来说，下城区的事情他们完全可以不用管——这里的流血事件并不算少，真每次都来不得累死了？

但一想到牵扯了「狼牙」，他们也不得不来走个过场。

然而却没一人想到，事情和他们想象中完全不同！

饶是作为特区执法者的他们，面对这样的场景，也不由得吓得面色惨白。

更有甚者，已经忍不住呕吐起来。

“都别看了，离远一点！”

领头的执法官语无伦次的指挥着，“快，快……封锁现场！给署长打电话，让她快来！”

不消片刻。

一辆执法车从远处呼啸驶来。

一名金发御姐从车上走下。

她穿着代表最高级别的署长制服，高挑而健美的身姿仿佛哪怕放在男性中也醒目夺人，水蓝色的双眸散发出鹰隼般的凌厉气息，仿佛时时刻刻想要将人看穿。

第六特区调查署长，夏晴。

“怎么回事？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么……嗯？”

不耐烦的丢掉手中的烟蒂，夏晴本欲发出质问。

然而在亲眼目睹了楼内的惨状后，她也不自觉的愣了一下。

“署长，这里……”

先前那位执法官想要向她描述情况，却被她挥了挥手直接打断。

“……行了，不要都聚在这里，派两队二级执法官去四处走访一下，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

夏晴平静的安排起了工作，“一级执法官负责处理尸体，统计具体伤亡数字。”

“剩下的人，和我来。”

熟练的戴上手套，她带着一小部分调查署精锐，亲自调查了起来。

然而，面对这样的尸山血海，哪怕是身为调差署长的她，一时间也找不到任何头绪。

现场根本找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这就导致一切分析的手段都派不上用场。

能确定的事情，又全部都摆在了明面上。

“……至少是个Ⅲ级「破格者」。”

夏晴叹了口气，“还是一个……优雅的疯子。”

哪怕站在凶手的对立面，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作案者的手法，显然不是那种野兽般的暴走式杀戮。

相反，只要能忽略血腥的部分，就能清晰的欣赏出对方的手法有多么精美。

如果以杀戮作为主题，这就是一幅精美的艺术品，让她都忍不住发出赞叹。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Ⅲ级以上的「破格者」，基本都在调查署留有备案。

而在她的印象中，并不存在如此失控的危险存在。

难道是其他特区的人？

夏晴不确定。

但这种毫无头绪的感觉让她相当烦躁。

从口袋中取出一支女式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她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联系夏怜，派人去接她，用最快的速度来。”

她看向一旁的副手，吩咐道。

“哎？”

副手一怔，“可是夏怜小姐才刚做完手术，各项机能还在恢复中……”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夏晴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是我不想让她好好休息吗？！”

“你知不知道「狼牙」被团灭会让下城区变得多乱，还是你只是想质疑我的决定？！”

刚刚平息的怒火再度被点起，她的身上也燃起了熊熊烈焰，失控般咆哮道。

“要怪，就去怪搞出这件事情的凶手！去怪把这里搞成一团糟的那个傻逼！”

“啊，啊……我知道了署长……”

副手吃力的挣扎着，旋即被她重重丢在了地上。

扑灭身上的火苗，他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夏晴死死咬着牙关，连同手中的香烟也被她捏成一团。

其他人见状也噤若寒蝉，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显然都知道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是怎样的性格。

这可不是个好相处的……虽然平日里看上去优雅得体，实际上却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暴跳如雷。

这些年她身旁的副手都不知道换了多少……甚至还曾出现过被她失手误杀的情况。

高危职业中的高危职业。

只不过，碍于对方的强大实力，他们也没法说什么，只能祈祷别被波及到就好。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不知过去了多久，他们终于等到了救星。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病弱萝莉。

用病弱来形容她其实算不得贴切，因为她至少有一部分看上去十分健康，一头乌黑柔顺如锦缎的长发及腰，让她看上去恬静而美好。

然而，她的左半边身体都已经被金属构成的机械器官所取代，任谁第一次看到都会觉得有些渗人。

但她却是全调查署都不可或缺的存在，也是署长夏晴的女儿，夏怜。

“母亲。”

夏怜颤颤巍巍的从轮椅上起身，朝着夏晴点头致意。

“啊，夏怜你来了。”

她的到来让夏晴舒展了眉头，周遭的压抑也一下烟消云散。

“来吧，用你的能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大程度的对这里复盘。”

没有丝毫的寒暄，夏晴直入主题道。

“这……”

夏怜眨了眨眼，表情里写满了犹豫。

倒不是对眼前的尸体有所恐惧，她的眼中根本没有这样的情感。

而是。

“妈，妈妈……”

她小心翼翼的尝试拒绝，“我才刚做完手术，这个时候……”

动用能力带给她的负荷非常严重，已经导致了她大部分的身体和器官都衰竭坏死，这才不得不接受改造，换上这些丑陋冰冷的金属。

更不要说她才刚刚装上新的左臂……身体里的幻痛还在肆虐。

“至少，至少稍微等几天……”

“不行的，夏怜。”

夏晴摇摇头，按住夏怜的肩头，语重心长道，“我的乖女儿，现在这样的情况，你的能力能让我们最大程度的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你应该能理解的，哪怕只是晚上一会，犯下这样罪行的恶徒便有可能逍遥法外。”

“不然的话，妈妈又怎么会强迫你呢？”

“你也不想让妈妈失望的……对吧？”

对上夏晴令人窒息的目光，夏怜的视线不自觉往左偏了偏。

她苍白的嘴唇没来由的抖了抖，但最终说出的话还是和脑子里的想法背道而驰。

“嗯，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