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尘归尘,土归土

她小的时候,老头子就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候她根本不懂这话中的含义,只觉得山上好玩,可以追着兔子跑,还能跟猴子打架,她不知道自己想走的路是什么,也不清楚自己该干什么,反正吃饱了就玩,便是她童年最快乐的事。

后来,盛以宁发现了钱的好处,便一门心思想下山,想赚钱,她要享受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可偶尔还是会觉得心中莫名的空虚,反倒不如在山上,过得充实自在。

如今再听到同样的话,不由鼻腔发酸。

老头子对他从来都没变,是她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孬种,哭能顶个屁用,为师难道没有告诉过你,遇到事情要想办法解决,没任何一件事会因为你那没用的眼泪,迎刃而解,死丫头,快点动手吧。”

老头子的声音再次从齐桓口中响起,盛以宁不由哽咽的喊了一声。

“师父!”

齐桓的声音随后响起。

“盛以宁,杀了我,你师父便会跟着灰飞烟灭,他从小将你养大,你便是这么回报他的?”

盛以宁持剑的手抖了一下。

齐桓说的没错,师父在此处本就没有肉体,一但魂散,便再无重活的可能。

老头子虽然经常将她一个人扔到山上,自己不知道跑到哪去潇洒,可却没让她冻着饿着,也没让她被猴子欺负了,偶尔醉后才会与她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清醒之后就什么都不承认了。

“真是个傲娇的死老头。”

盛以宁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企图压住眼底的酸涩,却还是没能阻止奔涌而下的泪水。

师父的声音再次响起。

“快动手,他在中阴界吸收了不少阴魂之力,即便是我,也无法困他太久,盛以宁,快出剑!”

齐桓冷笑:“没错,此处都是阴魂野鬼,他们既去不了阴间投胎,也无法在阳间走动,他们这些烂魂,只能被我所用,只要我的身体在中阴界,力量便会生生不息,无穷无尽,你只凭一把破桃木剑就想对付我,做梦,你这种妖女,才是真正该死之人。”

他怒喝了一声,似乎想要挣脱盛以宁师傅的束缚,盛以宁不由紧了紧手中的剑。

师父说的没错,他若不灭,受苦的便是百姓,便是京中的壮丁,更是她深爱的墨渊。

此时的齐桓已经不是那个内敛的齐桓了,他就是来自九幽的恶鬼,无差别的索命。

“师父,对不起了!”

盛以宁低低的说了一句,又大声喊道:“师父,徒儿也一样,无论前世的我是谁,今生今世,我都不后悔做你的徒弟,你也同样,是我最骄傲的师父!”

她猛然举起了手中的桃木剑,一道刺目地光华从剑锋中透出,迎风暴涨,一剑刺入了齐桓的心脏。

无可匹敌的力量,将那人形的躯体片片瓦解,犹如灰烬一般,纷纷飘落。

“盛以宁……你……”

齐桓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的桃木剑,又发出了一声震天嘶吼。

“你魂体已碎,再也不可能为祸人间,我便让你看看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盛以宁袍袖一挥,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光幕,上边不断演绎着当年发生之事。

齐桓瞪大了眼。

“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你迷惑我的假象,你就是妖女,妖女,你害死了我爷爷,害死了我父亲,你该死……”

接着,又传来了一声略低的叹息,这一回与惜字如金的齐桓一般无二。

“原来如此。”

那声音带着几分释怀。

接着,又变成了师父的声音。

“乖徒儿,明年的今日,别忘给师父带上一瓶好酒,你这么有钱,飞天茅台应该买得起。”

“师父……”

看着那不断化成飞灰的身体,盛以宁强行忍住了眼泪,她知道师父不喜欢眼泪,她不能让他走的不安心。

她拼尽全身力气,挤出了一丝还算好看的笑容。

“徒儿定会给你带全天下最好的酒。”

“好,那为师就能放心的走了。”

师父话音刚落,齐桓的身躯忽然轰然倒塌,犹如黄符的飞灰,落入了那无尽的炼狱之中。

里边厉鬼仍在不停的嘶吼,无数双手紧紧地拉着裂缝,似乎想从里边钻出来。

“五鬼,退下!”

五道身影同时飞出,盛以宁手捏道诀,对着里面张牙舞爪的恶鬼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随意伤害,尔等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为私仇、私怨、私情而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为横死,只能坠入中阴界好生赎罪,他日功德圆满,方有转世的可能。”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双手打出道诀,一个金光闪闪的封字从手中飞处,烙印在中阴界的缺口之上。

眼见那缺口慢慢和起,盛以宁这才飘身下落,却觉眼前发黑,朝地上栽去。

“宁儿!”

贺渊一个箭步窜过来,将盛以宁抱在了怀中。

“快,叫太医……”

盛以宁再次醒来,已到了第二天的白日。

睁开眼,身体仍然虚弱。

她虽然拥有了上辈子的本领,但却没有上辈子的体魄,这副身体和常人比,算得上厉害,但若和全盛时期的自己相比,那便差的太多了。

她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忽然听到了怀竹的声音。

“主子,你醒了?”

盛以宁微微一怔。

“我这是……回盛家了吗?”

怀竹噗嗤一笑:“主子睡糊涂了吗,这里是皇宫啊。”

“那……你怎么会在这儿?”

盛以宁的头脑还有些懵。

怀竹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人参粥。

“自然是皇上将奴婢接过来的,皇上怕宫中的人伺候的不好,便让奴婢来了。”

怀竹仔细的吹了吹,喂到了盛以宁嘴边。

“皇上都来看了好几次了,哦对了,这粥可是奴婢亲手熬的,主子可不能浪费掉哦。”

盛以宁笑骂:“你这个死丫头,还命令起我来了。”

怀竹吐了吐舌头。

“奴婢哪敢,奴婢是觉得,主子这些日子都瘦了。”

“是瘦了,朕已将金满楼的厨子带入了宫中,宁儿若有想吃的,可随时吩咐。”

低沉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墨渊已大步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