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我们已经尽力了

常和站起来,“许律师,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去西南。”

许枳心头一跳,声音是自己都不能忽视的颤抖,“什么意思?”

常和眼神黯然,“二爷,他出事了。”

许枳是中午到的,对于这里她不陌生,可每次来都有不好的回忆。

似乎这里,总是能发生些生离死别的事。

他们直奔西南的中心医院。

许枳先看到了乔臻,他满脸的歉意,“昨晚发生的事太多,手机关机了。”

许枳现在没心思管这些,她紧紧揪住了男人的衣袖,嘴唇哆嗦,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乔臻也没再说别的,把她给带进去。

那是抢救室,红灯亮着。

许枳什么都明白,又不明白。

乔臻解释,“里面的人受了很严重的伤,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许枳身体一软。

乔臻忙扶住她,让她在长椅上坐下。

西南现在已经20多度,可许枳却还是浑身发冷。

她一分一秒的煎熬着,很快就过了一个多小时。

她讨厌等待。

好像从昨晚开始,她就在等待。

家里等,飞机上等,现在还等。

她觉得体内有个小人儿,正在横冲直撞,想要怒吼狂叫,冲破一切的桎梏。

终于,红灯灭了。

医生率先走出来,许枳却没有起身的力气。

乔臻拉了她一把,替她问:“病人怎么样?”

医生身上的手术衣都湿透了,但也难掩满脸的黯然,“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许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她挣扎着爬起来,就往手术室里冲。

“许枳!”乔臻跟了上去。

手术室里,医生护士都沉默的收拾着,躺在手术床上的人身上穿着手术衣,脸也被盖着,到处都是血。

距离还有两步远的时候,许枳的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那动静大的,像是要把膝盖砸碎了。

她膝行往前,哆哆嗦嗦的抓住了手术衣的一角。

鲜血,如丝线一般缠绕着手指,滴落在地上。

嘴唇翕动,身体发抖,她张着嘴干嚎,没有眼泪,没有声音。

四周一片静谧,一切都成了默片。

乔臻去拉她,“许枳,枳枳,逝者已矣,你节哀顺变。”

不会的,不会的,司晏深不可能死,他怎么可能死?

往事如雪片般纷至沓来,18岁休息室里的惊鸿一瞥,长沙发上绝望又堕落的纠缠,23岁凛冬寒夜里的抬头一眼……他永远那么运筹帷幄风轻云淡,怎么会死?

许枳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站起来,扑过去,掀开了……

苍白灰暗的脸,一点点出现在她面前

长长的浓眉,高挺的薄凉,薄薄的唇,这是……丁一。

许枳的人受到了跳楼机上下的震荡。

刚从不是司晏深的巨大喜悦里,又掉进了怎么是丁一的巨大悲痛里。

许久,她才呐呐开口,“丁一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跟我请假,她说有私人的事情……”

私人的事情就是这件事吗?她到底瞒了自己什么?

乔臻这才发现是个误会。

他还以为许枳知道那是丁一,还疑惑她们的感情真好。

“丁一身中几十刀,但都避开了要害,看的出来,对方想要折磨她,让她疼死。”

许枳觉得他还是没说重点,“可丁一为什么会来这里?她……”

她什么都不跟自己说。

对,司晏深,这件事肯定跟司晏深有关系,她本就是司晏深的人。

许枳的脑子更乱了。

“司晏深呢?司晏深!”

乔臻看着她红着眼睛有些不正常,不由握住她的肩膀,“你冷静点,等我慢慢说。”

冷静,许枳想要冷静。

可她看着丁一那张苍白的脸,脑子的神经几乎崩断。

她还记得她走的那天下小雨,她寡淡着一张脸,跟她说要请几天假,去处理一点私人事情。

许枳记得自己给她转了20万,“知道你不缺钱,不过穷家富路,随便给自己买点什么。”

丁一这人的消费很少,衣服就那么几件,头发也不需要护理也不做美甲,她唯一喜欢的就是各种冷兵器。

她的钱,也大多花在这上面。

拿出一根笔,她送给许枳。

“这是什么?”许枳一拔开,里面寒芒闪闪,竟然是类似锥子但又放血槽的东西。

“我给你专门做的,可以防身,你这人总是惹事儿,我走了后去哪儿都让陈轩跟着,知道吗?”

许枳拍拍她的肩膀,“说的你跟老大一样。”

“别笑,我难得婆妈一会儿。”说完,竟然把许枳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许枳在女人里不算矮的,但丁一还要比她高大半个头。

被她紧紧搂在怀里,许枳能感觉到她结实肌肉带来的力量。

有些不舒服了,好在丁一也放开了她。

嘴角翕动,但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拍拍许枳的头,“走了。”

“你办完事早点回来呀,我这里还需要你呢。”

丁一冲她摆摆手,本着尊重的态度,她没问她去哪里见什么人干什么。

却没想到,那一抱,就是永别。

许枳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乔臻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跟丁一告个别吧,她在进抢救室时,还喊着你的名字。”

许枳也没多想,走过去看着丁一的脸。

她看起来还算平静,因为终年寡淡着一张脸,此时更是仿佛一扯嘴角,就说出那些冷硬讥讽的话。

难听,但实在。

“丁一,我很后悔那天为什么没拦着你,你……我还等你回家呢。”到最后,她泣不成声。

乔臻扶着她出了手术室。

有人跟上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

“乔总,这是丁一的遗物。”

小小的袋子里,只有一部手机,一把匕首,还有一条古币项链。

乔臻拿过来,递给了许枳,“这些,都给你吧。”

许枳收下,“丁一没什么亲人,但她还有朋友,只是我不知道她朋友在哪里?”

“丁一在进手术室前说要是她死了就地火化,骨灰随便找个地方扬了就行。”

“她总是那么洒脱。”

跟乔臻讨论了一会儿,殡仪馆的车子就来了,他们又跟着去了殡仪馆。

许枳心情复杂。

丁一就像一阵风到了她的世界里,又像一阵风离去,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那司晏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