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汉奸我不想当,美钞我很想要!

“我没有想起来自己是谁。”盛天赐把巴士停在路边,看向旁边举着燃烧瓶,随时准备让他盛天赐大火的周密,好整以暇的说道。

周密紧紧盯着盛天赐的双眼:

“你瞒不过我的双眼,你刚才分明是要去掏枪出来!”

“挛毛仔,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是汉奸,所以想制住你,不过我觉得你又不太像,这才犹豫了一下,被你抓到机会。”盛天赐语气平静的说道:

“不然你觉得是你点燃烧瓶快些,还是我拔枪更快些?”

周密与盛天赐对视,手里燃烧瓶微微颤动,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阿海是边个?”

“我怎么知道阿海是边个?难道是我儿子?说了多少次,我真的是失忆!”盛天赐对周密说道:“我一直当自己父母双亡。”

周密听到盛天赐说阿海是他儿子,犹豫一下,把燃烧瓶放下:

“信你,如果你找回记忆,一定不会用自己老豆海哥开这种玩笑,你一向很孝顺。”

“砰!”周密刚把燃烧瓶的引信熄灭,把燃烧瓶小心翼翼放回原地,直起身时,盛天赐已经掏出枪,对着煤油瓶扣动了扳机!

子弹准确击中了那枚燃烧瓶,虽然煤油不会被子弹引燃,但整个玻璃瓶却因此四分五裂!

无数被子弹击碎的玻璃碎屑直接在周密的脸上割出大大小小十余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若不是有那副眼镜护住,恐怕他那双眼睛都得被崩瞎!

饶是如此,玻璃镜片也被几块碎屑炸出了裂痕!

“啊!啊~~啊~~!!啊~”周密整个人瘫在车厢里,双手捂着脸大声惨叫。

旁边的邱月娘也被突然响起的枪声吓得尖叫一声,死死抓着扶手!

她不明白刚才还配合默契在外面打跑那些暴徒的两人,怎么突然就反目成仇!

盛天赐从驾驶席站起身,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俯瞰着躺在车厢里惨哼的周密,用手枪的枪口指着他,等周密从濒死状态中回过神,呆呆看向他时,才开口说了一句让周密不明所以的话:

“她,用手指着我的鼻子恶狠狠的说,小赤佬!我,武七,我让一个意大利娘们儿骂我是小赤佬!”

周密脸上的血痕沾染了煤油和渗出的汗水,此时愈发火辣疼痛难忍,努力抖着嘴唇开口:“四哥……我……我不太懂……”

“我,盛天赐,爱国矿业新贵,我能让一个港灿拿着燃烧瓶吓唬我,说我是汉奸,还要烧死我?”盛天赐扯下手臂上的白毛巾,丢在周密的脸上:

“这辆车上,我能威胁你,你不能威胁我,别说我现在失忆,就算我他妈找回记忆,真是汉奸,也轮不到你动手,跟我讲民族大义,你也配,再敢说些试探我的废话,我让你四个老婆当寡妇,保证她们年年穿着孝服大着肚子准时在忌日给你烧纸上坟,谁的肚子不大,我现场去坟地搞她给你看。”

周密用毛巾擦着脸上的鲜血,挣扎着坐起来:“你失忆前……”

“不用对我讲,我不想知道失忆前自己是什么杂碎,我现在只想赚一笔钱就跑路,但现在这笔生意有问题,如果按照你说的,把人救出来,那我就真成了汉奸。”盛天赐坐回原位,发动汽车,目视着前方说道:

“现在的情况是,汉奸我不想当,美钞我很想要,你是我结拜兄弟,帮我想一想,这笔生意该怎么办。”

……

湾仔,美利道。

紧邻着商务印书馆在湾仔的分址,挂着一块不起眼的木制招牌,黑底金字,洪兴协会。

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忽视,毕竟旁边随便一处招牌,都比这块招牌大气显眼。

此时湾仔的街道上到处是行人,虽然印度的摩罗差吹着口哨,挥舞木棍,气势汹汹的咒骂行人,告诉他们如今是军管戒严状态,需要尽早归家。可是行人面对摩罗差的恐吓,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就那么继续在街上好像行尸走肉一样游荡。

实际上摩罗差自己也清楚,港岛的民众,都已经早早归家,如今还在街上游荡的,都是从九龙半岛逃来的民众,初来乍到,想要尽快找到一处存身之所。

洪兴协会的二楼一处窗口,四十八岁,身型瘦削颀长,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的张子廉,静静看着街上那些无处存身的流民,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名穿着西装的精干青年正开口向他汇报:

“张委员,陈将军已经平安自九龙抵达港岛,与英人会晤,特意让我当面向您和几位负责临时安排船只,出力护卫的同志道谢。”

张子廉看到街上一名摩罗差追打一名抱着啼婴的妇女时,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身后青年的话语,开口吩咐道:

“庆三!去让管家把我坚尼地城那套宅子打开,领着街上这几十人住进去,你面相凶,这些人经不起吓,安排一楼协会负责茶水的几名女士出面带他们过去,吃住从简。”

“知道了。”角落里,一个头戴呢帽的西装青年本来闭目养神,此时站起身走出了门外。

张子廉转过身,看向被自己打断汇报的青年,勉强抽动嘴角笑笑:

“客气话就不必说了,我与陈将军是老相识,更何况,不过是闲话一句的小事。”

青年也一笑称是,随后继续开口说道:

“陈将军上午自九龙出发过海时,发现九龙似有帮派分子大肆破坏,欺凌民众,想让张委员出面督斥一下那些本地帮派,看看是否有帮派投靠日人,若是真有卖国求荣之徒,还望张委员会同本地帮派各位老大及早以帮规家法处置,免得拖延稍久,观望者加入,成尾大不掉之势。”

张子廉点点头:“等下我就过问此事,陈将军还有其他要交待给张某人跑腿的差事吗?”

青年脸上尴尬的神情一闪而过,但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还有一件小事,将军听说今晚陆先生似乎要调一架飞机来香江接走家眷,不知那架飞机可还有席位,将军自然要留在香江抗敌,只是……”

“明白,稍后我请陆夫人写张帖子,邀陈夫人过府一起共进晚餐,饭后一起打麻将,今晚就住在陆府。”张子廉似乎早知道对方这次来的真实目的。

得到张子廉的应允,青年明显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朝张子廉一个立正:“如此,属下先替陈将军谢过张委员,陆先生,我这就去回复陈将军,告辞。”

“不送。”张子廉稍稍抬了下手。

直到对方走人,张子廉又回到窗台前朝外望去,想要看看那些流民是不是被手下领着离开。

结果刚一抬眼,就微微皱眉,自己的保镖庆三,此时被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用枪指着,对方在问:“张子廉在哪里!”

张子廉拉开窗台,凛然不惧的开口:“兄弟,在下就是张子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