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谁能不费吹灰之力拿到我的私印。

自然是枕边之人。

胸口淤闷痛苦,手背冻疮瘙痒,有些地方已经溃烂成脓。

我低头笑笑,这双手怕是快废了。

等这几大盆脏衣洗完,腰已经酸痛得站都站不起来,脑袋也烧得昏昏沉沉。

我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凌洲,你还准备在那里看多久?”

他走出暗处,没有说话,只盯着我双手的冻疮,眼神紧紧暗暗。

我越狼狈,他越欢喜。

我白了他一眼,也不想跟这种眼里没活的人说半个字。

结果他还是那个死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以往偶有争执,他也是这样,不愿意低头,不愿意哄我。

可这次,他越是不说话,我就越慌,有一种秘密即将被窥破的感觉。

我耍赖地伸出双手,“阿洲,抱我。”

他有丝惊讶,我很久没有这样唤过他。

“愣着干嘛呀,要做就快点。”我不耐烦的催促道。

反正他每次来找我,无非就是为了那么点事。

他叹了口气,半蹲下来将我抱起往里走。

待得进到内殿,我用力将他抵在床栏上,一边亲他一边解衣裳。

只想快点完事把他赶走。

凌洲别开脸,“你发烧了。”

“你才骚呢!”我一把推开他,“你把话说清楚!咱俩到底是谁更贪色需索个没完!”

“……”

“你又不说话又不说话!骂了我你还敢不说话!”

我抓起凌洲的手,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我说…你发烧了,身体很烫。”

“……”

这什么顶级空耳,轮到我哑口无言。

他替我拢好衣服,熟练地将被子盖在我身上。

凌洲的呼吸像窗外的风,重重的。

“你请回吧,我今晚要休息,别过了病气给你。”

我默默躺着,只想他快点离开。

他呼吸一顿,继而发出一声嗤笑,“别冻死了。”

凌洲离开后,吩咐琳琅送来了冻疮药和退烧药。

我觉得很可笑,他高兴了便施舍我微末好处,不高兴了便骂我欺我。

我提醒自己,不要再留恋,永远别回头。

我服药后昏昏睡着,冷得缩成一团。

京城的深秋已经很冷,哪怕烧着地龙,人也容易受寒生病。

何况我这不可能有地龙,也无炭火取暖。

我要撑下去,我要为父皇报仇。

“小殿下,小殿下,醒醒,你等的人来了。”

后半夜,听到琳琅的声音,我立马起身更衣。

“宁儿,你终于肯再见我。”

琳琅将陆书玉迎进内殿,他一见到我,便跪了下来。

“我陆家对不起你,我爹和你舅父本为挚交,三年前却不能为定远侯府出力,选择袖手旁观。宁儿,我爹并非背弃情义之人,实是……”

我打断他:“凌天石派人在书院抓了你幼弟,以命相胁,陆相本欲含泪舍弃亲子,已暗中联络大臣要为定远侯府请愿重审。你母亲偷听到密谋,为救你幼弟,阻他行事自绝于府。陆相和夫人少年夫妻,相濡以沫,自然不会违背她死前所求。”

“你……你都知道了。”

“嗯,我不怪你,书玉,那个时候,形势比人强。”

“我几番求见,你一直不愿见我,我以为你怪我。”

他耷拉着头,我让琳琅将他扶起。

“无论我愿意与否,传话的人都会说我不愿。宫门外轮值的侍卫,宫墙下洒扫的婢女,都是严以安的人。况且,我也不想连累你。”

“怎么会?陛下…不,严以安,他自小待你亲厚,怎会这样对你?”

“书玉,你真以为,一切坏事都是凌天石做的吗?”

他一怔抬头,看到我满是伤痕冻疮的双手,恍然大悟,懊恼道:“难道连先皇的暴毙也是他……”

我点点头,他愤怒地一拳砸到墙上,“杀父窃国,该死!”

陆书玉才华横溢,心思却极为单纯,陆相起初并不愿他入仕,自小把他保护得很好。

他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和曾经的我一般。

这几年我方知晓,皇族的兄弟姐妹,不过是披着血脉亲情的仇人。

我们互相争斗厮杀,只为最大化自己的权利,只为那唯一的至尊之位。

“书玉,我要为定远侯府翻案,为父皇报仇,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此事万难,你可愿全力助我?”

他目光怔忡,良久,方郑重行了一礼,“殿下,臣万死不辞。”

我连忙扶起他:“自年初始,夏燕二国一直在打仗,最迟到寒衣节,燕国必定休兵,遣使入夏议和。书玉,我要你争取接待使一职。届时,你需与燕使密谈,逼我和亲燕国。”

陆书玉微一迟疑,问了句:“燕国如今兵强,怎么主动休兵议和?”

“你若信我,就按我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