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孝康收回目光,看着晴雯这娇俏模样,心头觉得一阵好笑,神色淡淡。
可是鸳鸯就没有这么厚脸皮了,原本细嫩的皮肤一丝粉红慢慢浮现,向后拉开了一点身子,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好的文契,娇羞说道:“康大爷,这个你收好。”
侯孝康看清是晴雯的奴契,便也不客气的收好,拢入袖中,冲鸳鸯拱手道:“鸳鸯姐姐,有劳了,替我谢过老太君。”
不管贾家其余人如何让如何,起码现在贾母给自己表达了善意。
说话间,两人也被鸳鸯领到了侯府马车处。
由于是专门来接侯孝康的,便只准备了一辆马车。侯孝康自是舍不得晴雯走路的,便将其拉了上去。
起初晴雯还有些许扭捏,觉得失了规矩。
在侯孝康的坚持下,便也无所谓了,大方的跟着走进马车。
临行前,侯孝康专门让马车先行绕着宁荣街走了一圈,他对这条街没有太多印象。
不愧是敕造宁荣二府,着实气派辉煌,光看这外表哪里知道贾府实际早已经烂透了,只是还不知道这股子气势还能维系多久。
但这也给侯孝康提了个醒,四王八公一体,要想摆脱困境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拯救四王八公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先不说是侯孝康管不管的了的问题,就四王八公的一些蛀虫,落得抄家的下场那是咎由自取。他只要好好保存侯家便可以了,将侯家赶紧拉离勋贵这艘即将沉底的船只才是上上策。
侯孝康看罢,这才让马车沿着宁荣街绕出,往修国公府方向去了。
而坐在对面的晴雯还以为侯孝康是为了怕自己舍不得荣国府,才令马车多绕这一圈。
晴雯原本是赖大家十岁买回府里做奴才的,前些日子才被赖嬷嬷送给贾老太太。近些年时间一直生活在这宁荣街中,虽是做下人的,但也没怎么干过什么脏活累活;虽没有锦衣玉食,但也不曾饿过冷过。
几年下来,也有了感情,有了几个丫鬟朋友,原以为是要在贾府待一辈子的。
但万没想到被贾母送给了什么侯家大爷?
虽然自己心气高,但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的晴雯,心里也有点不安。
但见到如不出意外的话,需伺候一辈子的主子对自己如此关心,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甜蜜。就连原本冷峭的脸蛋也布满了一丝温情。
收回目光的侯孝康也看到了变戏法般的晴雯。
嗯?不对啊,这小妮子刚刚还感觉一股自己欠她百来万的表情,怎么转眼间就笑嘻嘻的了?
难道是小爷太帅了?
嗯,是的了,肯定是这小妮子突然发掘到了爷的帅气,一下子就给征服了!
哎!自己这无处存放的魅力啊!
马车内两人各想各的,竟奇妙间达到了某种平衡。
修国公府在诚兴街。
这处府邸也是大周立国后,太祖皇帝为表彰修国公敕造建的。距离宁荣街其实也不过两三里地,四王八公大部分府邸也在这方圆十里地之内。
修国公修建好府邸后,为纪念两个早逝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便从两人的伯爵封号中各取了一个字,用以命名街道。
“见过父亲母亲。”在内厅一见到那张虽然病态但不掩英武的脸,侯孝康就赶紧低头行礼,旁边的中年美妇人自然就是母亲沈氏了。
若单论相貌,除了眉眼外,脸型等一些地方几乎是完美复刻了母亲。这是一张非常典型的巧妙结合各种优点的高颜值俊脸,带有父亲眉眼的英气,让原本俊俏的脸不显得阴柔,完美的中和了一下。
“回来就好,可否安排妥当了?”父亲的声音还是一如记忆中那般虚弱。
“父亲,老师的吩咐儿子已经安排妥当了,也见到了史老太君。”侯孝康自然能知道父亲所说的是什么。
侯皓欣慰点头,一阵咳嗽打断了原本要说的话。
旁边的母亲沈氏连忙过去轻抚侯皓的背部。
待稍微好了点,侯皓抬头看到侯孝康一脸关切的目光,随手挥了挥道:“无碍,都是早些年留下的老毛病了。”
“父亲可有服用汤药?”
“为父这病怕是药石难以了,都是早些年随你祖父在战场上留下的。”侯皓一边说着,旁边的沈氏也伤心哭起来,但怕惹恼老爷,便也不敢太大声。
“父亲定会无碍的,只在家安心将养便可,家里儿子自会护好。”
听到这话,侯皓满意点头:“康儿你离家多年,远在扬州跟你老师学习,可有收获?”
侯孝康自是知道这是父亲要校考自己,随即便将自己在扬州学习进度进行了一系列的汇报。又说了自扬州往京都的一路见闻,各地民生困苦,商贾对朝廷的怨言,包括民间已有一些动乱,各地官员对于税监的苛刻,一一道来,这些外界的情况,侯皓因为身体原因早已经没有心力去管,沈氏一妇道人家更不会去理会,所以侯家对外界情况是不敏感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随波逐流。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因为对外界没了自己的判断,便将命运给到了别人的手里。
倾听良久,侯皓和沈氏一直没有插话打断,一直到最后,将侯孝康招到自己身前,拍了拍侯孝康的肩膀:“康儿,你长大了,为父和你娘久居深府,没有精力也没有心力去判断外界形势,咱们大周朝啊,没想到才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就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侯皓感慨一番后继续说道:“康儿,为父在朝多年深知官场尔虞我诈。特别是现在的朝廷更是一滩深水,皇上刚御极两年,实际大多数权力还在太上皇手上,你说的民生,税监等情况,太上皇和皇上很难说不知情,只是还没到管的时候。你虽还未入官场,但你是我侯家的唯一子嗣,代表的是侯家,关系道侯府一大家的身家性命,务必不可置身到哪漩涡之中。”
侯孝康自是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非常恭敬的回道:“父亲放心,入京前老师也曾交代过,儿子回京后必先在府里潜心念书,早日考取功名,承担家族的重担。”
侯皓自是满眼欣慰。见两父子聊完,沈氏也对侯孝康一阵嘘寒问暖。
作为母亲,家族荣誉什么的,哪有儿子重要。她三十来岁冒着性命才生下这么一个独子,可以说是视若拱璧,整个侯家就此一子,香火全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