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要忘记我——扶桑

扶桑的故事不怎么感人,但讲故事的人已经泪流满面了……

如果给你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你会想如何改变过去呢?也许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也许大家都想着去弥补丢失的遗憾,大概觉得弥补之后我们的生活会变得更好,反正一定会比现在更好的。

这样做大概真的会很好吧!但那样不过是另一个千篇百律的HAPPY ENDING。那不是扶桑该有的结局,扶桑大概也不会这样做的,他有他的道路要走。所以在故事里面,扶桑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话。他只是默默的走回了过去,在他的眼里,他能做的事情其实屈指可数。他敲了门,进了屋,打扫了房子,放下了一个蒲团,然后安静的在那里等待生命的终结。

他是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情的,比如和那没有说过话的东皇、帝俊谈话,比如问问那位对于自己的看法,他甚至可以和所有的祂直白的质问为何如此对待妖族,可那就不是扶桑了。因为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自己没有未来了,这些有的没的只是生命可有可无的点缀。扶桑遗憾的是看见了前路,可惜终究是看见,他注定走不上那条属于未来的路。

既然遗憾属于扶桑,那就用尽这辈子去给自己一个绚烂的结局。

来过,见过,遗憾过,但扶桑也走到扶桑的终点了。人生是一趟勇往无前的火车,会开过很多站,见过许多人,但最后你只是你。让花成花、让树成树、让山巍峨、让鱼化龙、让自己走完人生的路。

但终究还是很遗憾啊!明明还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但偏偏我们什么也做不到了啊。也许在未来,扶桑才会一遍遍的问胡杨:“你真的要这样做吗?”胡杨总是避而不答,只是说着:“我想回家了。”可是家在哪儿啊?胡杨像是一个犯了癔症的小孩儿,嘴里呢喃的是未可知的箴言。

到底要多大的世界才能容下那些腐朽的过往,到底要什么样的能力才能配得上这一路上的风霜,又到底我们在追求多么强大的力量啊?谁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呢?扶桑可以吗?祂们可以吗?

答案是什么,不重要的。毕竟在恰当的时候,得到恰如其分的力量,进而做出最优的选择,拿到命中注定的答案。这一切都比不上,一个失败的结局和一条荣耀的路。前者挽狂澜于既倒,后者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这一切不是命运,这一切都是双方你来我往的博弈。在这张天地棋盘上,双方棋手博弈的目标就是那无上的命运。巫、妖以身入局,现在1000手过后,巫、妖的命运早就已经停滞不前了。大概巫妖已经输了吧,可是接过这盘棋的人,不这样认为。扶桑看天下大势,还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切记,棋手永远都有翻盘的可能。也许这盘棋,真的没有地方落子了。巫妖没救了,没关系的,既然事情已经如此糟糕了,那再坏一些有什么关系呢?举目四望,你猜扶桑看到了什么啊?他看到了人啊!既然巫妖注定要被扫进历史的尘埃里面,那么我们做个小人如何了啊?

“强者向刚强者挥拳,弱者向更弱者出手。”

没错,妖族是比不上儒道佛,那又如何啊?有本事就来面对扶桑,面对扶桑这位妖族最后的牌面。早就说过了,扶桑一个人面对祂们,背对诸圣苍生。谁若不服,尽管来战。一切都明明白白,有圣陨落,有圣从未来去往过去,也有圣独立于现在隔断过去和未来。

“我看天下英雄,唯我扶桑也。”

也许真的还可以给妖族再续前缘,也许真的我们还没有输啊!扶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可大概人力有时尽,即使借天向助,又能有多少作用啊?但要知道人多势众、仗势欺人这些字眼在古旧的岁月里面可是用来形容妖族的。即使现在妖族弱小、无力、任人欺负,可只要有大妖振臂一呼,天下群妖必定云集响应。

既然妖族走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扶桑再推一把有什么关系呢?祂们既然决定永久的关上成仙路,那扶桑为何不在做的更绝一点?即使心里有愧,但这件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再苦一苦,好日子会来的。”

有的事情,先苦后甜,惹人沉醉,那是努力也可以叫坚持;但有些事情,先甜后苦,无法下咽,那是记忆也可以说时光;可最致命的是那些一苦再苦,苦的痛彻心扉,那是一辈子的人生。

犹记得一句话:“这两京十三省是在我身上担着的,天下苍生这四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轻飘飘的一句话盖下去的是万万人民的苦难。这句话说的有多大气,下面遮掩的就有多艰苦。大多数的历史是用来歌功颂德的,史官们真的做到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们在这个个人伟力归于集体的时代里面,学会了使用文字杀人。轻飘飘的不沾血腥,却又人头滚滚。扶桑也决定使用这杀人的文字,给后世的人一点小小的诱惑。

他给现在留下的是一片亘古永恒的传说,那就是: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成圣机缘,全在未来。”

去杀戮吧,去争抢吧,这是唯一的法,也是超脱的唯一根本。只有从过去无量量劫活下来的大神通者、大功德主、大圣才有机会去竞争那全天下最大的造化。活久一点吧,才有机会看到整片天地亿万年亘古岁月中诞生的最强者去抢夺最后一场成圣机缘,他们是星空下大智慧、大毅力、大超脱的伟力加身的诸圣,他们就是天地中最大的道理。

扶桑在最艰难的时代里,成为他们的一员。并在他们之前踏出了成圣的下一步,他逆流时间,回到了一切的原点。他本不该出现在紫霄宫中,可是他活的太久了,他本就是天地未开便存在世间的一株树,他有资格也有能力列席其上,没人会觉得他不能与鸿蒙三千客并列。

扶桑就是太过古老了,于是天地对于他的枷锁越发沉重,他扛过来了,大毅力不消说。他能成功在最艰难的时代,逆天而行,成圣于世间,大智慧不消说。踏出成圣的下一步,回到过去,面见祂们,大超脱不消说。

可是天地越发收紧,人间越发不容忍伟力存身。

“朔回从之,道阻且长。”

扶桑跟祂们既是对手也是同行者,这并不矛盾。一个班里面,有好学生,也有坏学生,他们也许会有许多的矛盾,但究其根本他们本质上是一同读书的,走在一条路上的人。他们也许会在某些方面较劲儿,但大概不会涉及到生死相搏。

扶桑和诸圣大致相当于这样的关系,当然比那会更加密切而且肮脏。扶桑在大方向上没有站在诸圣的对面,他也不可能去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情。诸圣的大方向就是追求成圣的机缘,扶桑跟他们也是一样的,他们并不干涉对方如何去谋划,但是当涉及到最关键的道争,自然是免不得需要做过一场的。

但在求圣得道的同时,扶桑想要让妖族再次伟大。这和某些人的谋划自然相撞了,并且还违背了祂们定下的最关键的“道”。在远古时代,祂们成圣全都借助的是人道,所以人道当盛,天下共诛妖。

这没有一点问题,扶桑自己看来也觉得这样是正确的的。可是现在到底不是那个时候了,世道早就变了,天下也早就给了人族。为什么还要继续赶尽杀绝妖族呢?

妖族,妖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有的人在沾沾自喜,觉得天下妖族都该死,天大的笑话。他们看不到事情的本质,他们总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就是正确的。可是细想起来,当妖族越发卑微的时候,人间的伟力也渐渐不复存焉。妖族是天生地养的生灵,本就肩负着哺育天地的职责。

天生万物是用来哺育自己的啊!!!

真把圣人言:“天生万物以养人”当做真理了吗?那不过是骗骗无知小孩儿的谎话罢了。天地自然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存在,大智慧的人看得清楚,并且按照法理运行,自然获得天地认可。圣人们自然明白天地循环的道理,他们难道不知道妖族的责任吗?他们当然知道,可是天下妖族何其之多,今天杀一点,明天采一番,如何能枯竭呢?

恒河沙何其多,难道真能数尽吗?妖族犹如天上繁星,真能杀完吗?我曾听闻永恒的一秒有多久:“据说,在遥远的时候,有一只精卫鸟,她每天都会衔着石头去往东海,当东海被这只精卫鸟填平的时候,永恒便过去了一秒。可是东海有归墟,归墟不知底。所以永恒的一秒到现在都还没有过去。”

在永恒面前,恒河沙可以被数完,妖族自然也总会有消亡的那一天。不是天地容不下妖族啊,是大道路上的修行者容不下啊。妖族愈多,则灵机愈多,上路的人愈多,路就愈发不好走。

上路的人决定不给后面人上路的机会,这难道有问题吗?没有任何问题,谁能说不对呢?“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这句话实打实的可以用来描写妖族艰难的处境。扶桑作为大妖,他不能感同身受那种最底层的妖族,整日惶惶恐恐,东躲西藏,生怕哪天就被一剑枭首。所以妖族入魔,残暴嗜血谁能说它们有什么不对啊?

活不下去了,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被理解的。小妖们有错吗?没有人有错的,如果大家都只是为了生存,那么谁都没有错的。扶桑很明白的,诸圣也明白的,祂们更是早早就明白的。但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生存的,说对和错并没有任何意义。

扶桑只做自己的事情,太聪明的人往往想的很多,结果往往不会去做。扶桑是有大智慧的,他并不用去想,他只管去做,答案往往就会慢慢浮现的。因为扶桑明白,他的对手,他的队友,会帮他理清这样做的目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扶桑一个人具有大智慧,那么他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出隐藏在人群中的第二个大智慧的人。世界是很公平的,它从来不会只钟意一个人。如果有大智慧存在,那么有大智慧的人一定不只一个。找到那个隐藏在人群中的大智慧者,成为他的对手或者队友,找到自己存在的理由。

“祂们是对手,也是队友,祂们存在的理由就是给我们追寻的目标。敬天上圣贤,也敬世上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