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众多考生开始对着号牌寻找自己的考试地点。
许士科手中的号牌是柒拾叁,没一会,他便找到了自己所在的考点。
这里是一处独立的隔间,不仅有木板遮挡,还有单独的床铺、茅厕,谈不上宽敞,与其他考生的隔间也只有一米的距离。
许士科将领取的笔墨纸砚放在桌上后,就开始研磨做准备工作。
院试所考学识有天文、星象、算数、历律、策问等等,既有知识,又有常识,涉猎甚广。
此关也要考足足三天。
研好磨,铺好纸,许士科便盘腿静坐修炼,等待考卷送来。
噹~
随着一声锣响,便有官员高呼,“考试开始,发卷!”
几名巡视员依次将试卷发出,很快便来到了许士科这。
哗哗哗~
巡视员一连递给他六张纸,这便是他三天内必须答完的试卷。
简单整理了一下试卷后,许士科写好了自己的号牌和名字,然后便开始答题。
这第一张试卷便是考的天文。
“月与浪涛何如?”
许士科从容下笔。
“答曰:涛之起也,随月盛衰,大小满损不齐同。”
这是《论衡》中讲月亮和潮汐关系的知识点。
“天有五星,述其名。”
“答曰:辰星、太白、荧惑、岁星、镇星。”
看来院试的题并不难,这等出自《甘石星经》的常识都拿出来考了。
“《墨经》景之三,默其文。”
“答曰: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敝下光,故成景于上;首敝上光,故成景于下。在远近有端,与于光,故景障内也。”
所谓景,其实就是影子,这段话描述的正是小孔成像原理。
来到这个世界,熟读了一些典籍之后,许士科发现这里的科学理论与地球格外相近。
只是在这里,科学不叫科学。
他们把一些理论性的东西称为法,集法则为经,应用则为术,所以有些带经字的书,其实就是总结的科学理论,带术的就是实践应用。
一连作了好几道题,许士科都是轻松应对,丝毫没有停顿的地方。
他感觉这次院试的出题人,似乎放宽了难度,大多都只是常识题,真正需要思考的题型并不多。
半个时辰后,天文试卷答完,许士科便拿出了算数卷。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这不就是《孙子算经》中的原题么?
深谙题海战术的许士科没少刷经典题库,比如《孙子算经》、《九章算术》、《数书九章》等等,其中诸如“方田”、“粟米”、“衰分”、“均输”等题型,他都做过系统性训练。
一开始确实有些困难,毕竟古文出的数学题,能读懂都够呛,但当这个问题解决后,许士科解题就没有任何难度了,毕竟前世他也是学过高等数学的。
那玩意,不会的是真不会,会的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答日:三三数之剩二,置一百四十;五五数之剩三,置六十三;七七数之剩二,置三十;并之,得二百三十三,以二百一十减之,即得二十三。”
其实这题就是考的一次同余方程组,在算数领域叫做大衍求一术,与前世许士科接触的中国剩余定理一模一样。
许士科学习此术时还有些纳闷,他没想到在这个修仙的世界,数学居然也如此先进。
但仔细想来,一个人口比地球还多的文明,生产力也与地球明朝时期相当,且灵气改变的生产关系,也让大衍走出了一条全新的“工业”之路。
其所面临的复杂事物,如果没有与之同步的数学体系做支撑,那社会得多混乱啊。
要知道,光是指导农事的历法就是需要数学来计算,且相当复杂,一个连历法都算不明白的王朝,怎么可能稳定一百多年。
呼~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许士科终于将算数卷做完了。
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并未有漏题错题,许士科便接着作下一套书卷。
……
院试期间,所有学子都必须待在考场,吃喝拉撒都要在自己的小隔间里解决。
到了饭点,考官们也会让巡视员分发饭菜。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大多数学子还在奋笔疾书,抓耳挠腮。
只有一少部分学子趴在那生无可恋,甚至有人已经在隔间内躺了半天,只写了个名字和号牌就不动笔了。
秀才只取二十四,两百多号考生,便有两百多要落榜,大多数人也能认清现实,要是为了给家里一个交代,这考试其实都不用来。
毕竟参加院试,也是得交几十贯笔墨纸砚费用的。
入夜,许士科已经做完了四套卷子,虽然并未感觉到疲惫,但他还是放下纸笔,盘腿打坐修炼起来。
院试第一关有六张试卷,他已经做完了四张,还剩两张的情况下,根本用不着着急。
而且随着灵气修为的不断精进,他也发现在夜晚时分,利用五行针进行打坐修炼吸收的天地灵气中,有一部分精纯的灵气会直接滋养他的肾阴。
这大概就是夜晚月亮出现后,天地灵气中,月阴精华更多一些。
长生秘典中有云,修炼乃采日月之精华,日月其实就是阴阳,白天阳气重,晚上阴气重,天地灵气中,阳气居多,则喜动易怒,阴气居多则喜静沉闷。
阴阳调和才能使体内灵气平和!
灵气滋养肾阴,令得他后腰处的两个气旋慢慢凝实。
许士科猜想五脏六腑的突破固然能让他顺利的进入某种境界,但基础还需要自己牢固。
寅时,公鸡打鸣。
昏暗的天际迎来了一抹赤色。
许士科缓缓睁开双眼,吐气收势,起身打了一套拳活动活动筋骨,便又坐下开始答题。
两个时辰后,许士科作完最后的两张卷子,又检查了全部的内容后,随即摇响了隔板上的铃。
这一举动令得周围的学子纷纷侧目,尤其是坐在许士科对面隔间的学子,此刻也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有何事?”
不消片刻,巡视员便过来了。
“回大人,交卷。”许士科道。
啊!?
众人震惊!
这才一天半,就全写完了?
巡视员诧异道,“你可要想清楚,试卷一交,便不可再回到考场。”
许士科起身躬身行礼,将整理好的试卷递到巡视员面前,“学生已经作完了。”
巡视员看着试卷上满满当当的字迹,也就不再多言,接过许士科的试卷后,说了句跟我走吧,便带着许士科往考场外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不少明德社学的学子也发现了许士科。
他们倒是不意外,毕竟许士科在社学的时候,就经常提前交卷。
至于其他社学的学子,一时也分不清许士科是自信交卷,还是自弃没写。
“大人,这个考生要交卷。”巡视员来到考官面前,将试卷放在了对方的桌上。
考官放下手中的茶杯,瞥了眼试卷,又瞧了瞧许士科,“交卷可以,不得出院,若敢与他人透题被本官发现,定让你入刑部大狱!”
许士科拱手,“学生不敢。”
考官摆手,“走吧。”
这年头,每年院试都有人提前交卷,不新鲜了,不过像许士科这么早交卷的,倒是少有。
许士科离开考场,来到了此前众人等候的广场上。
这里有三大社学的教谕守着,许士科一出来,便被司徒晖发现了。
他倒没责怪许士科为何出来的这么快,毕竟他的学识成绩向来是一骑绝尘。
“考得如何?”司徒晖问。
许士科笑道,“还凑合。”
司徒晖心领神会,“好生休养,明日过后,便要比修为与实战了,切不可大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