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马克斯

林克要从藏匿所离开时，有些不放心金克斯。

这孩子正处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状态，都有心理阴影了，害怕又被一个人留在房间，什么都做不了，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林克只能晓之以理，加上又要照顾对方情绪，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累赘，就把二人现在的处境形容成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事谁都跑不了，所以我负责混淆视听，蒙蔽希尔科，你负责隐藏起来，不要暴露。

这套说辞，能让人没安全感的小孩更容易接受。

“如果遇到危险，就用电话虫联系我，你要觉得无聊也可以和它说说话，这小玩意挺可爱的，就是喜欢睡觉。”

林克逗弄着蜗牛头上的触须，一颤一颤，电话虫被打扰后，朝他看一眼，眼珠子一翻，给了林克个白眼。

小金克斯也打量着电话虫，她对这种神奇的生物很好奇，可她现在的心思并没放在这上面，她问林克：

“那我要在这里藏多久......”

说话时仍显拘谨，她和林克还没有熟络。

虽然眼前大哥哥救了她，不是坏人，可相处起来总归没这么早就习惯。

不过也比最开始好上不少。

至少能沟通了。

林克想了想，模棱两可道：

“也许一两月，也许小半年，不会太久的，现在我们还需要清扫范......黑巷那边的残留势力，等稳固了统治，就不用藏了。”

范德尔手下其实没太多人，一直经营着他那个酒馆，而没有怎么发展自己势力，和底城其它黑帮比起来好的根本不像个黑帮老大，连黑巷街上店面的规费都不收，别人出事，他又会帮忙处理，简直是个活菩萨。

他的号召力在底城可以说绝无仅有，就连曾经同样深受底城人尊重的希尔科都拍马不及。

现在范德尔身死的消息没瞒住。

希尔科还想解决这麻烦不容易，原著里他可以将范德尔死因真相公之于众，范德尔死于自己养女误杀，金克斯不会否认这个事实，蔚在监狱，他几乎等同拥有唯一解释权，只需要站出来给范德尔立个雕像以示怀念。

无论是出于真情实意，还是政治妥协。

或者两者皆有。

轻易就能让他安抚住民心，减少大部分阻力。

可这回就不一定有那么好使了，蔚和金克斯现在都没在他手上，如果死了还好，要是活着，将他所有阴谋完整传出去，无疑会对接管黑巷造成不必要麻烦。

这也是他必须斩草除根的原因。

但是等到大局已定的时候，就没这么重要了，那时就算其他人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已经动摇不了希尔科的统治。

金克斯咬唇不说话，以她的聪明，当然能明白林克话里的意思，可她甚至对林克一行人生不出半点恨意。

恨谁呢？

害死范德尔的人明明是她自己。

误杀伙伴的人，也是自己。

蔚说的对，我就是祸害，我是这些人的帮凶......

天色已经渐渐昏沉，林克得赶回去复命，最后说道：

“我得先离开了，晚一点回来，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告诉我，遗落的玩具或者换洗衣服？”

林克是将金克斯藏在自己家。

他长时间独居，连个女人都没找过，自然不可能准备小孩的生活用品。

金克斯想了想，说：“都在酒馆的地下室里屋，你能帮我拿回来么，床下面有一个箱子，里面有我很多东西。”

她的兔子玩偶、嚼火罐子，还有蔚给的信号棒......

“好，我去拿，但你也要乖乖的，用你的聪明才智藏好。”林克揉揉她蔚蓝的头发，顺手取下一根金属发卡，留在了袖子里。

这东西拿回去才好交差。

他将希尔科派来的人赶走，又没声没影消失了这么久，总不能扯淡自己一无所获。

加上新得到的道具，混过去就简单了。

这东西的功效很不错，恰好能解决眼下的问题，林克甚至考虑了下过要不直接坦白算了，但仔细衡量了一番，又觉得太冒险。

毕竟根据描述。

这玩意儿只能让别人原谅小小的过失，多小算小也很难说得清楚。

反正林克这种行为。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算成小错的。

......

“人呢？”

当林克才回到希尔科这里，就听到他的质问，不过却不是问还没来得及推门进来的林克，而是他的“合作伙伴”，执法官马克斯。

“她死了。”

“死了？”

希尔科坐在位置上，手里捧着一杯咖啡，手指有节奏地敲击在玻璃杯沿口，像在思考这事的真实性。

他头上还缠着绷带，前晚上的爆炸并不是爆爆单纯痛击友军，希尔科这方受伤的人也不少人，只不过有辛吉德在，死的不多，就算真死了刚好废物利用拿来做实验。

马克斯强装镇定，年轻的他还没有未来那般沉稳，表情不是很自然：“是，我看着她死在面前才放心离开。”

“那尸体在哪？”

“被我扔进了地下水沟，冲走了。”

“所以，我也看不到尸体了？”希尔科点点头，语气平静，但任谁都能感受到他话里的冷意。

显而易见，他并不相信。

“......也不一定，要是你派人去黑沟里找找，说不定能找到。”马克斯嘴硬是有功夫在身上的，言之凿凿道。

他因收黑钱，而导致害死了长官。

对这件事本就心怀愧疚，现在说什么也不可能把人交出去，哪怕是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

门口。

刚要推门的林克一顿。

不急，好像有人在提前帮他趟雷。

连借口都跟他想的一模一样，人死了，尸体被河水冲走。

不过，他们口中指的人是谁？

没等林克细想，就又听里面两人继续开始对话。

“马克斯，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我让你找人，你说人死了，我要看尸体，你说已经丢进水沟。”

马斯克：“......”

门外的林克：“......”

这理由不好吗？

“这样蹩脚的理由，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不是在骗我？”

希尔科端着杯子，身体微微前倾，在他耳旁道：“毕竟，你是个为了钱连长官都可以出卖的人，像你这样的人，在我眼里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啪——”

马克斯被这句话刺激到冲昏了头脑，猛地拍桌子上，气愤道：“明明是你违约在先！我根本就没打算......”

然而，当他对上希尔科阴冷的目光后，却又戛然而止，张开的嘴张了又闭。

他的把柄还在对方手里握着。

希尔科只要向上城揭穿了他参与的一系列事，立马就能弄得自己身败名裂，并锒铛入狱，从此成为昔日同事厌恶的对象，朋友眼里的小人。

想到怀孕的妻子，还等着自己回家。

别说希尔科只是言语上讥讽几句，就是现在扇马克斯几巴掌，他也只能受着。

希尔科看着变幻的神情，淡淡道：“废物。”

马克斯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他从身后拿出了一件染血的黑夹克，递到了希尔科面前。

“这是从那个叫蔚的女孩身上取下来的，我总不能扛着尸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