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寒风呼呼,似乎还有物体掉落空谷传来回响的声音,猛然睁开双眼,我意识到自己正在快速下坠。怎么回事?恐惧快速占据我的大脑并控制了我的神经,黑暗快速吞噬着我,而我根本无力控制我的身体,只能任由自己离那道光亮越来越远。
那道光亮……我眯着眼,注视着那道越来越弱的光,或者说是一个隙口,骤然想起,那是一个悬崖的边缘,而我如何掉落下来,一时半会竟不得而知。
只记得,我乘着夜色穿越羊肠小道和布满荆棘和石子的小路不断摸索前进,最终奋力攀登过几块大的石头,终于赶在天亮之前,登上了最能看见日出的山崖。我站在那崖边,俯瞰群山,东方即白,我的内心激动不已。
忽而一片黑暗笼罩着我,此刻我回到下坠的状态,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无法伸手来测试是否能看到五指,于是我试着紧握拳头,发现用尽全力才能让我的手指关节动弹半分,虽无法握紧拳头,但不算最糟糕吧?我苦笑着,发现喉咙动了一下,却发不出声响,嘴鼻间的肌肉相互挤压,原来还不算完全不能控制自己。
试着咽了口口水,喉咙干哑,咽喉视乎被锁住。我试着张开嘴巴,发现用尽力气张嘴却只能撑开一条裂缝,于是我试着吸一口气,顿时一股窒息感向我袭来。
完了……惊恐再次袭来,如巨浪将我覆盖。
我开始思考,这样下去,多久我会窒息而亡?还是会被永远困在这黑暗里?每一秒内心在煎熬,孤独与无助在内心加剧……这绝望的无力感。我甚至尝试调用曾经那些我认为支撑过我走下去的记忆——信念、希望、所有的力量——一切都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无力。
黑暗中,我开始听不见任何声音,我的心跳在疯狂跳动,仿佛要击碎我的胸膛。我多渴望,此刻我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哪怕是一根绳索、一丫树枝……心跳继续狂跳着,像是迫求我去寻求自救。可在这不可名状的黑暗中、不断向下的坠落中,我能抓住什么?
我连抬手摸索都做不到。我能抓住什么呢?
神啊,都说有神,能不能救救我!
我太累了!
我记得自己独自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试图跨越每一道坎,不断告诉自己,希望就在前方。为此,我斗志昂扬,不断前行着,不断感叹着,赞美着。一路上,我遇到许多好朋友,他们帮助我,鼓励我,他们都去哪里了?此刻又在哪里呢?
我有家人吗?脑海里浮现我爸爸身影,那是一天夏天的午后,他在院子里劳碌着,我在他旁边不远处安静独自玩耍。那天天气很晴朗,午后的阳光透过云朵,被屋檐拦截,但依然照落在天井,屋檐上长了些杂草,它们的影子随风摆动,照应在边缘长着青苔的水泥地面上。我蹲在地上看着蚂蚁绕着青苔的轮廓排着队搬运食物,往它们的巢穴赶去。
“宝宝,你看看这个房子怎么样?”我转过头,看到我爸爸举着一块木板,上面用木工铅笔,就是那种扁扁的铅笔,画着一个小房子的立面,有大门、有窗口、还有屋檐……我刚想问,这是什么?顿时我爸爸的脸瞬间变得苍老、头发发白、皱纹爬满额头和脸颊、他双目无神但又慈祥地望着我,直到变得他的脸模糊不清。
黑暗、再次笼罩了我。
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
梦啊!
所以说,我现在只是在一个梦里?
一个黑暗的、下坠的、无力的、绝望的、孤独的梦里?
心里竟然生出一丝窃喜,既然是梦,那总有醒来的时候吧!我不禁下意识鼓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