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科学真是个好东西

格林威治区，卡尔顿俱乐部外的街上停靠着多辆马车，紧闭的大门外有警员站岗把守，他们会用审视警惕的目光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会客厅内，灯火辉煌，墙面贴着乳白色描金玫瑰花的墙纸，大理石地面上铺着苏丹羊绒地毯。

皮尔握着一手纸牌，轻松的看着牌桌上其余三人。

“梅花4。”

“梅花2。”

他们正在玩惠斯特纸牌，玩游戏就必须要有赌注，这也是他今天凑了这几人来的目的。

“哈蒙德先生，听说最近棉布生意不好做？梅花A。”

丢出手里的牌，作为胜者把这一墩收拢起来，他又丢出一张牌。

“方块5。”

“可不是嘛，现在是个人有几个钱就想着来开工厂，钢铁煤矿一般人插不上手，我这纺织行业就遭了殃。

方块7。

上个月从威尔士又新来3家生产商，他们这一掺和进来，美国、德意志的收购商可要乐开了花，这一通压价，原本我就挣不了几个钱，现在抛去成本，我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皮尔打了个哈哈，手底下却毫不客气，一圈下来又收获一墩牌。

“哈蒙德先生说笑了，您可是英格兰最大的棉纺织商，要是您都做不下去，那其他商人恐怕是要赔死了。”

纺织，钢铁，煤炭，机械制造都是大不列颠的支柱性产业，作为其中的领头羊，哈蒙德拥有的财力与政治影响力都是毋庸置疑的，甚至他本人就是兰开郡的当选议员。

“皮尔爵士说的没错，如果就连哈蒙德先生都要叫苦连天了，那英国大概就没有富人了。”桌上另外一个中年人半嘲弄半羡慕的说道。

亨利·默兹利是做切削机生意的，他发明的滑动刀架申请专利后立刻火爆全国，在最初的10年里着实赚了不少钱，可是最近几年销量锐减，他的生意才是真的要做不下去了。

“各位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商人，大贵族，而且作为绅士在我一个妇人面前说这些丧气话就不嫌丢了面子吗？”说话的是牌桌上唯一一个女人尼尔森女士。

“在您这样一位美丽优雅的女士面前装的再完美也只会让自己显得笨拙可笑，不如真实一些，也许更能让您另眼相看。”哈蒙德摸了摸唇上精心打理的胡须，彬彬有礼的说道。

“可是我现在对默兹利先生更加感兴趣呢。”尼尔森女士带着白色蕾丝手套轻轻放下一张牌，手指不经意间划过默兹利搁在桌面上，裸露出皮肤的手臂。

众人都恰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顿时用暧昧的眼神看向两人。

“咳咳，我们还是听听皮尔爵士有什么话想说吧，他把我们聚在一起肯定不止是为了打牌。”默兹利是个闷葫芦，还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引起这样漂亮女士的注意。

哈蒙德怒其不争的刮了默兹利一眼，接着没好气道：“那就听听皮尔爵士有什么高论能解决我们的难题吧，您总不可能是故意来挖苦我们的吧。”

皮尔现在不过是他一样的议员罢了，虽然与托利党内多位重要职位的大臣关系良好，但其本身没有实权，他偏激进的思想也不符合托利党目前的执政理念，他不觉得皮尔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建议。

“怎么会呢？各位都是维护国家稳定的重要力量，我怎么敢戏弄你们呢？但是要说高论呢我也没有，我只是想和大伙谈一笔生意。”

皮尔言谈间又收获了一墩牌，眼看牌局过半，其他人面前还是空荡荡的。

哈蒙德有些气恼，“难不成老皮尔爵士想把棉花厂卖了？不过这生意你只需要叫我就好了，和默兹利、尼尔森有什么关系呢？”

皮尔听到对方说起棉花厂轻轻一笑，因为他父亲就是有名的棉花商。

“那恐怕要让哈蒙德先生失望了，家父暂时没有出售家产的想法。我想各位谈的是另一笔崭新的生意，前景广阔，利润丰厚，也就是我囊中羞涩势单力薄一个人做不了这买卖，不然还真舍不得和别人透露。”

说到这，众人开始有些好奇了，不仅是皮尔会以囊中羞涩、势单力薄来形容自己，要知道他在爱尔兰执政那些年可攒下不少关系，要钱要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而且他还说这是一门崭新的生意？什么意思？

“那我们就要洗耳恭听了，是什么样的生意竟然需要您拉上我们？”

皮尔说道：“也没什么，就是皇家学会发现了一块石油产地，对这东西我想大家都不陌生，除了炼沥青铺路用在施工建筑上，学者们有了新发现；从石油里可以提炼出一种和煤气一样能燃烧且效率更高的东西。

我想煤气的利润诸位都清楚吧，这是一种比煤气更加值钱的、还未被大众知晓的新金矿；与煤气还需要铺设管道，增建基础设备不同，这种东西是液体的，只要装在瓶子里就能用。普及效率要比煤气更加迅速，到时候不仅是国内还有可能向国外出口。”

“我赢了。”

几人听的入神，不知不觉间皮尔就已经拿到了几乎所有牌墩，也不用算点数，他稳赢。

“皮尔爵士记得赌注分我一半哦。”尼尔森女士说着冲皮尔抛了个媚眼，他俩是搭档，惠斯特纸牌是双人玩的游戏。

“几百镑而已，皮尔爵士还是先说说石油的事情吧，我听说这东西除了炼沥青做粘合剂，就是涂在皮肤上治病用，怎么还能炼出其他东西？”

哈蒙德急不可待的问道，边说还边丢出钱袋，数也不数里面有多少钱。

他们说好了赌注是今天带来的所有钱，不管每人带了多少，都算赌注成立。

在卡顿俱乐部一晚上输赢几千镑都是小事，这里出入的人就没有穷的。

“别着急，想要做这门生意各位还需要促成一件事才行。”皮尔美滋滋的收起钱袋，还不忘分出一半给尼尔森女士。

“什么事？”默兹利等人问道。

“放开出口关税。”

哈蒙德几人顿时面面相觑，不是这件事让他们为难，而是这正中他们心坎，战后为了保护本国经济欧洲各国纷纷施行关税保护政策，进出口贸易就此遭受沉重打击。

要问谁是最想放开贸易壁垒的，他们这些中产阶级、工厂主第一个举手。

接下来皮尔就和他们详细聊下一次议会提案的事情，几人一听上议院已经被搞定了，顿时来了精神纷纷专注于皮尔的讲话。

灯光温热，屋子里的温度有些让人冒汗；他们全都专注于皮尔的讲话，而不在意额头、脖颈淌下的汗水。

皮尔此时就像是个推销员，努力的诱惑顾客上钩，为了进出口关税战斗，为了获得更大的利润战斗，最终都是为了皮尔等人的政治目的而战斗。

仅仅是谷物法案全然不能让詹金逊他们如此大动干戈，因为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就算废除了法案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呢？

一大批大地主阶级的反对者吗？

他们真正想解决的是目前最令人头疼的政治问题——激进主义者，也就是工人阶级。

谷物法案本身来讲是维护本国农民利益的进出口保护政策，只要攻破出口关税的壁垒，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凭借英国目前远超其他国家的生产力，将有数不清的金银流向国内。

到那时国内物价普遍降低，只有粮价还维持在高水平位置可能吗？其他国家低价格的粮食商早就想进入这片贫瘠的土地了。

这一切都需要中产阶级发挥力量，同时还能转移目前国内工人阶级积蓄已久的仇恨矛盾。这些人原本是围绕在辉格党周围的，如果因为这件事他们都倒向了托利党，岂不是一举两得？

谁能想到一件令他们头痛多年的事情就被布莱恩和一直不受重视的皇家学院解决了？

看着听的津津有味的几人，皮尔不得不说一句：

科学真他妈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