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庭审开始

伦敦西，老贝利法院（中央刑事法庭）。

当布莱恩五人被带进法庭的时候，里面已经满满当当到处都是人。

坐在审判席高处的是主审法官，两边是陪审法官，下面还有书记员等十多个法院成员；左侧几排坐着的则是陪审团，右侧则是闻讯而来的新闻记者，以及对此次审判有兴趣的观众，马考莱等人就在那边。

布莱恩冲他的朋友们笑了笑，他还发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泰晤士报》的老板约翰·沃尔特，许久不见没想到再见面时会是在这里。

老管家托马斯也坐在席上，相比于镇定的和他打招呼的纽曼两人，管家就显得有些无措惊慌。

布莱恩无声的用口型安抚老管家，告诉他自己没事。

“肃静！”

主审法官瞧人员就位，很快落下法槌，可惜人类不是机器也不是驯养听话的马犬，仅凭这点动静既不能让所有人都听到法官讲话，也不能制止心情激动的民众。

“天啊，没想到我会被选进陪审团，太荣幸了，回头隔壁的老太太再敢把脏水泼进我的院子，我就用这个吓唬她！”

“威利斯先生你的帽子真好看。”

“咳咳，谢谢夸奖，也就花了4先令订制而已。”

主审法官被眼前这群无视法律威严的平民气得够呛，余光里还有几位实习法官喜滋滋的摆弄着自己撒过粉的假发，整理、嫌弃着或长或短的黑袍。

“肃静，肃静！都他妈给我安静下来！”

最终在法官要被气晕过去之前，在治安警卫的帮助下，法庭总算不再像是个菜市场了。

站在空场右侧的布莱恩就像看戏一样欣赏着这时候的英国法庭，难以想象在整个欧洲大不列颠的法律系统都是为人称道的。

很快，他就见识到了这是为什么。

“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我宣布在今日，即1820年3月21日，正式开始审理关于布莱恩·泰勒团伙偷盗运输来自美国尸骨一案。

请问陪审团，你们是否知道自己的职责与义务，并愿意为此发誓负责。”

法官视线落向陪审席，只见人群中一位老人缓缓站起，

“我杰里米·边沁在此代表陪审团十三名陪审员就此宣誓，以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公民的荣誉为证，我等将以公平与正义为准绳，以道德与良心为依据，以王国法律为纲领，忠诚履行陪审员义务，做出公正裁决，维护司法安定。”

布莱恩绷直身子，原本放松写意的模样全然不见。

边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老头不缺名也不缺……好吧，他确实缺钱，但是陪审员能挣几个钱？你跑来凑什么热闹，一个运尸盗尸案能劳您大驾？

边沁这位法理学家的现身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倒不是担心自己会被宣判有罪，一生刚正不阿、清正廉洁的边沁做不出诬陷他的事情，但是这也代表着伊顿等人的处境就变得非常危险了。

他不由得看向一旁的伊顿夜枭等人，眼神中的担忧太过明显，让察觉到的伊顿愣了下，似是明白什么他只是回以一个镇定的笑容。

布莱恩不知道边沁正是被他吸引过来的。

那场辩论边沁确实输了，而且心服口服，虽然布莱恩是借着提前布下的问答陷阱，但无论是这一过程中所表现出的机敏还是独特思考能力都令他为之心动。

他觉得这是一块法律学的好苗子，边沁没能完成的事业说不定布莱恩能够完成，甚至动了收徒的心思。

直到《双城记》的出现，以及报纸上各式评论，他还见到了不少老朋友的身影，这时他就明白布莱恩大概不可能走上法律这条道路，也熄了再找他的心思。

可一道法院陪审团的邀请再次把这个名字送到了他的眼前。

他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做了什么事情，是不是真的借着自己的过人智慧就开始小觑法律的威严，又或者那个着眼于民众，一心自由的年轻人被人陷害，想着帮他一把。

于是他来了。

而且他想再和他辩论一次，这一回在法律专业上，他有稳赢的自信。

“请问控方代表，你们是否知道自己的职责与义务，并愿意为此发誓负责。”法官在陪审团发言过后转向控诉方。

沃平警署警队审判员起立宣誓：

“我威廉·金奈尔德，代表伦敦沃平区海洋警队在此宣誓……”

威廉口中念着誓词，垂在桌沿下的手指狠掐手心，艹，陪审团里为什么有边沁在？伦敦塔监狱的狱长脑子是有坑吗？做这种黑活还上赶着找这位活阎王？

其实监狱长也很冤枉，法院依照惯例发放邀请本就是随机从伦敦市民中挑选，而且边沁在20年前就已经不接受这一邀请了，他也想不到边沁真会来啊。

威廉已经在琢磨着待会儿要不找个借口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算了，为了10镑把自己搭进去不划算。

至于这10镑是哪来的，就不得不提此时英国法律中的一项“定罪奖励体制”。

对将特定财产型犯罪人抓捕到案并成功起诉令其被定罪的公民，可给予40英镑的奖励，除此之外政府还有对重罪犯的抓捕和起诉奖励。

就说这次的案件，两者奖励叠加，可以拿到140英镑的奖励。

他拿10镑是因为上头派他出庭的奖励，剩下的钱则是监狱和沃平警署分掉了。

“请问被告方，你们是否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控告，以及被定罪后的惩罚，并愿意为此发誓负责。”

轮到被告这边，虽然刚刚的起诉书是以布莱恩的名字为首，但这时伊顿站上前一步代替他发言道：

“我亨利·伊顿，皮卡迪利大街9号哈迪鞋匠店的店员，在此发誓……”

布莱恩忽地侧过头，看着镇定发言的伊顿。

皮卡迪利大街？他家书店也在那条街上。两家竟然是邻居，巧合吗？

咚！

法槌重重落下，这一回清脆的声音响彻法庭。

所有人在这庄严肃穆的气氛里收敛了表情，眼神落在主审法官身上，等待着他的令辞。

“我宣布，现在正式开庭！”

法官撩起黑袍坐下，大声道：“现在有请控方代表进行开场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