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这么多干嘛,有用不就行了。”
陈辞从桌子上跳下,随手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拍拍上面的灰,竟然就这么继续坐了下去。
吴尘有些意外,眉毛一挑:“哦?”
陈辞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黑麦酒,不过他却并没有直接喝掉,却是推到两人酒桌的正对面。
对面的位置空空如也,唯有一张孤零零的椅子立在原地。
“这是在干嘛......”
吴尘话还没有落下,就只见对面的空气突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空气争先恐后地向漩涡的内部塌缩,直至形成一个稳定的无色圆环。
一只修长的手扶住圆环的边缘,微微用力,便把青年的整个身子从空气漩涡中托举出来,恰好落到那一张没有倒地的椅子上。
几乎是转瞬之间,椅子上面就出现了一位浑身白衣的青年。
青年的面容并不属于特别英俊的那一种,但是却出乎意料的耐看,尤其是一双深黑色的眸子,彷佛能摄人心魄一样。
他双手轻拍身上,好像在清除衣服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白衣如雪,笑容可掬道:“不是我说两位。”
“就算对我家酒有意见,也不要有这么大反应好吧。”
“毕竟,桌子可是无辜的。”
他端起陈辞倒的那一杯黑麦酒,一饮而尽:“况且,我觉得这种黑麦酒,也未必像两位说得如此不堪。”
吴尘的瞳孔骤然一紧,以他的实力,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到来,或许与他并不是很擅长非凡能量感知有关。
但是他却连最细微的能量涟漪都没有察觉,这就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眼前的白衣青年,绝非那种可以轻易打发的等闲之辈。
不过就在他暗自揣度对方的底细时,对面的脸色却突然涨得通红,只见青年侧过身子,张开嘴干呕了两下。
然后却是俯下身子,哇哇地呕出来一大堆腥臭无比的脏物,从脸色上看起来颇为难受,陈辞捂住口鼻,努力不让这股味道再来污染自己的鼻子。
一旁的吴尘则是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哥们?
这剧情发展不对吧?
你刚才这个出场方式,再加上这个打扮,我还以为你有多牛逼呢?!
而这出乎意料的举动,也彻底打碎此前,他费尽心思在两人面前所营造的人设。
这一点从强忍着笑意,脸都要绷得抽筋的吴尘身上就可以看出,于是他索性也不再装了,直接摊牌道。
“我去了,这种垃圾东西也能喝?”
他一边从口袋掏出一块白手帕擦着嘴角,一边继续坐回到椅子上:“失策了,我收回之前说的话,这烂东西真的不是人能喝下去的。”
“诸位,我叫徐清白,清清白白的那个清白......”
不过还没等他自我介绍完,只见对面那个撒酒疯的青年,也就是陈辞,突然又站起来倒了一杯酒。
金黄色的酒液缓缓注入厚实的酒杯,徐清白估摸着,大概比刚才给他倒的那一杯分量还要足一些。
只见那名青年捧着酒杯站起来,徐清白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他清清嗓子:“喂,我们现在还是敌人,不要以为给我劝酒就可以化干戈......”
陈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把酒杯中的金黄色酒液一饮而尽,然后酒杯向下翻转,向他示意,竟然没有一滴剩余的酒液滴出。
一滴不剩。
不少偷偷观察着这边的酒客们看到这一幕,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们,顿时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近乎掀翻酒吧屋顶。
徐清白的脸色顿时僵住了,他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不由得愣了一下,质问道:“不是你说的这个酒狗都不喝的吗?”
“看你这样,不是能喝吗?”
陈辞稳如老狗,根本就不接他的话茬:“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老是拿以前当现在,难不成还真要我给你汪两声不成?”
徐清白只感觉一阵憋屈,不过当他刚想驱动空气,用实力堵住他的嘴的时,却发现周围的一切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变了模样。
原本如同自己身体一般,可以随意穿梭并使用的空气,此时却出乎意料的粘稠,就像是那种强力的胶水,把他的身躯死死固定在了椅子上。
徐清白有些惊讶,却发现不但是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就连身边的空气也被染成了绯红色,看起来重重叠叠,好似一层层的草莓果冻。
慢慢的,粘稠如固体的空气开始填塞起他的口腔,然后一截截堵满喉咙。
最后,空气开始挤压起来他的肺部,彷佛要把他肺部剩余的空气全部榨干,挤出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空气......
他的脸色更加惨白,甚至于看起来比自己身上的衣服还要白上一分,这不只是源于呼吸的不畅,更是因为一个事实正冰冷地摆在他面前。
如果自己再不想办法摆脱这层绯红色的牢笼,那么他,徐清白,掌控气体能力的【非凡者】,将会被活活憋死在酒吧的椅子上。
他用尽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赶在因为窒息而意识消散之前,拼命地砸着自己面前的酒桌,企图引起面前之人的注意。
突然,粘稠如胶体的空气一下子消散开来,外界新鲜的空气开始涌入肺部,徐清白一下子瘫倒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得来不易的空气。
纵使是在嘈杂不堪的酒吧里,矿工们的汗味和臭脚味混合漂浮,一阵阵地往鼻子里面灌入,甚至不知道哪里还隐约传来一股尿骚味,但他却依然可以保证,这是他有生以来所闻过的,最好闻的一种空气味道。
这就是活着的味道,真好啊。
他内心感慨着,带着一丝敬畏,抬头看向对面咬手指的陈辞。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陈辞却没有看他,而是专心致志地啃着自己的手指,察觉到他的目光才开口道:“现在桌子还是不是无辜的了?”
徐清白看了眼被自己砸出一个大洞的桌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陈辞缓缓道:“这事不着急,先缓一下喝口水。”
“不要偶像负担这么重,现在这里没有人看你。”
徐清白扫视了一眼周围,只见周围的顾客彷佛都被定格了一般,依旧保持着自己之前的神态动作,就好像是格外精致的蜡像。
酒客们依然在把酒言欢,勾肩搭背的互认兄弟,赌客们或是眉开眼笑,或是一脸阴郁,麻将牌相互噼里啪啦地碰撞在一起,却在非凡力量的作用下,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混合状态。
甚至于,刚刚从荷官手上分发的扑克牌,此刻还在天上久久定格,碰杯激荡出来的酒液也没有洒到桌布上,一切都维持在刚刚的时刻,时间却不再向后运转......
徐清白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满脸苦涩道:“不是吧哥们。”
“这个小小的济城里,居然能碰到你这位时间方向的【非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