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请勿忘我

“是你么，莱卡？”女巫翠绿色的眸子含着泪水，看上去晶莹易碎。

莱卡没有回答，只是把手里的光剑转了一圈，彻底搅碎了女巫的五脏六腑。

“神父的戒指这么强！”兔子惊叹道。

俞眠觉得莱卡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明明他很在意姐姐的，怎么会突然下手如此之重。

莱卡手上的戒指似乎魔力用尽了，上面的光散掉了。

而莱卡一个晃神，手上的剑也尽数散去。

看着女巫倒在自己面前，伤势极重，先是惊得不由后退了几步。

然后莱卡扑向姐姐：“怎么回事！姐姐！”话语间惊慌失措，看来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女巫西麦不自主的退了一下，不是因为害怕弟弟，而是常年独处的她本能的抗拒别人靠近她。

“我学了黑魔法。”刚晦涩开口然后女巫就沉默下去。

她的家族以占卜著称，到了母亲大巫女，更是号称千年以来占卜天赋第一。

她学习黑魔法是一件让家族蒙羞的事情。

见莱卡没有闪开，只是伏在身上哭泣，她才继续说下去。

“没想到，我真的会死在你的手里。”女巫开口就是石破天惊的一句。

“母亲生前曾对我说过，未来也许有一日我会死在最亲之人手里，或者我将杀死最亲之人。我当时还不解，觉得一切不可能发生。

后来因为看到母亲死掉，杀死母亲的是黑魔法。我想我继续学习占卜又有什么用呢，母亲是千年以来唯一被称作大巫女的人，可是她还是躲不过命定的死亡。

只有黑魔法才能报仇，我离群索居，想着报仇的事交给我就好了，弟弟你可以安心的活着。

那一刻我似乎窥见了命运，所以我一定要远离你。

可原来躲到了黑森林，也躲不开命运。”

莱卡震惊到失语：“是，是我？”

女巫伸出苍白的手，摸了摸莱卡的金发：“不是你，是命运。如果不是那道力量帮你杀了我，我也会因为黑魔法侵蚀杀了你。我们谁也逃不掉命运。这些是母亲在十八年前看到的未来。”女巫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偏偏沙哑的嗓音依然传递了一种温柔。

莱卡忍不住汹涌的情绪，悲声道：“是谁杀了母亲！”

女巫西麦双眼晦涩不明：“我查了很久，找到了黑森林深处有个洞穴，那里可以用你不需要的交换你想要的东西。

我先是用我之前所学的一切交换了黑魔法的知识。后来我查到，有王宫里的人来过许愿洞穴，而王宫里有黑魔法的气息。”

女巫的气变得不再均匀，急促的喘了几口粗气：“从我学习黑魔法开始，一直都在帮助遇到的人，可是人们仅仅因为我学了黑魔法而躲避我，我成了他们口中的黑巫女。

哈哈哈哈哈，不过躲的倒也没错，因为所有人都恐惧我，背地里诅咒我，加速了黑魔法对我的侵蚀，我很快就因为黑魔法经常失去神智，也真的伤害了很多人。

对了，那只马，它本来应该是一个小男孩，是我十年前救下的。

当时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就奄奄一息的倒在外面那个村子，如果他的变形术解除，失去了马儿的生命力基础，以人类的生命恐怕会立刻死去。我不会治疗魔法，只能带他去了许愿洞穴，用他失去记忆永远的变成一只马为代价保住了他的性命。”

戴尔先生已经抱着马哭得泣不成声了。

女巫看着马儿，眼中闪过一丝柔光：“这十年都是这匹小马陪着我的，我对比过当初他受的伤，应该是狼人所伤，在黑森林的另一边住着一个强大的狼人，他的体魄强健，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们要小心。”

戴尔听的很认真，眼角闪过一丝狠厉，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见现在女巫神智正常，俞眠问出了一直以来他最疑惑的问题，夜间人口失踪案的凶手是谁。

莱卡曾经占卜过他掺和进这件事的结果是死亡，如果凶手真的是女巫，那莱卡的占卜结果不该如此。虽然说看一开始的架势，女巫对莱卡确实没有留情，但是后来她姐姐的神智明显占了上风。

俞眠一直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如今看女巫对待马儿的态度，事情的真相恐怕并不是一开始以为的那样。

女巫的表情讥讽：“我确实用过人的灵魂来维持住我被侵蚀残破的灵魂，但还不至于持续掳掠那么多的人，更不会重点掳掠孩子，我那天不过是在王都探查王宫里到底是谁在学习黑魔法，到底是谁进了许愿洞穴。”

俞眠听着这个许愿洞穴，莫名的有种既视感，对，是那个吟游诗人，他也总是强调交换。

这个洞穴，好像并不是单纯的许愿洞穴那么简单。

女巫的否认，让夜间人口失踪案又陷入了迷雾。

女巫觉得这和杀害她母亲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为，那个人躲在王宫之中修炼了十八年的黑魔法。

不仅如此，小红帽的母亲当年应该也是那个人杀死的，因为十八年前王都发生过一起离奇的阳光孤儿院起火事件，一夜之间一整个孤儿院全都没了。

小红帽隔壁的伐木工领养走了一个小男孩算是那个孤儿院唯一的幸存者。而小红帽的母亲是调查这起事件中去世的。

莱卡神色清冷，带着恨意：“是国王么？”

北舍王国谜团的谜底似乎近在眼前了。

女巫在弥留之际摩搓着莱卡的脸颊：“今天的事，是命运而已。你不要伤怀，不要着急报仇。

那个人不管是不是国王，十八年前就能让母亲只能选择死亡，又修炼十八年黑魔法，他现在恐怕实力无法想象。”

然后她哼起了那首奇怪的歌谣，渐渐没了声息。

【渡鸦知道，一切鲜活的终将腐朽。

......

请勿忘我，请勿忘我。

在大雨中孤独的陪伴者】

“啊！”莱卡痛彻心扉的大喊。

女巫的身体瞬间土崩瓦解，化成了一缕黑烟。

除了被打得灰飞烟灭的雪怪，其他怪物都在莱卡刺穿女巫时就四散而逃了。

枣红色的马儿疯狂踢着戴尔，戴尔却紧紧抱住，不肯松手。

看着悲伤的莱卡，俞眠想起了俄狄浦斯王。

命运？

黑森林仍旧飘着雪，俞眠怀里的那张命运之轮在隐隐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