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想跟这些人纠缠。
田荣转身便想离开。
与一名挑着担子的小贩擦肩而过。
借着小贩的高大身材遮挡，避过金福的视野。
“小田先生？”
田荣皱眉回头，靠，眼神这么好？
金福上前，脸上挂着笑，极其自然的从小贩的竹筐里捞了一把灰枣。
递到田荣面前。
“小田先生尝尝，咱们甘州产的枣儿味道不错的。”
“我也是甘州人，不用你介绍。”
田荣蹙眉，没有去接。
转向小贩道：“劳烦，帮我称一斤。”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粒碎银子，递了过去。
抬头看清小贩的长相，不由一怔。
这人脸怎么这么红？
这要是再配顶绿帽子，把扁担换成大刀。
妥妥就是武圣帝君啊！
金福眼神闪了闪，面上的笑容敛起。
一把将手里的灰枣，全塞进贴过来的女人怀里。
“哎呀……金爷……”
如今已是初冬时节，连日的细雨在屋檐上冻成一条条冰溜子。
枣子顺着衣领漏进去，冻得女人扭着腰肢。
却又不敢发火，只能半真半假的娇嗔起来。
惹得金福身后，几名帮众哈哈大笑着。
田荣自认不是什么好人。
可见着这种场面，心下对这群人的厌恶却是更深了几分。
“客人你的枣…请拿好。”
小贩放下担子，蒲扇般的大手，从筐子里捞起一把枣子。
麻利的用干荷叶裹好。
也不上秤，就这么捧到田荣面前。
田荣其实并没有买枣的意思。
只是被金福那理所当然拿人家东西不给钱，递给自己做人情的做法恶心到了。
街上这么多人。
今天自己若是真的接了金福的枣子。
在外人眼里，岂不成了与这帮混混一丘之貉？
见田荣没有接，小贩又出声道：“这位小哥，一斤足足的，只多不少。
“你先拿好，我还得找你零钱。”
田荣目光落到他那比常人大出一圈的手掌。
接过荷叶包。
金福面色难看，却没有对田荣发火。
而是转向正在数着铜钱的红脸小贩。
嘴里骂着：“他娘的，没眼色的东西，老子与小田先生说话，何时轮得上你插嘴？”
手臂一甩，冲着小贩脸便抽了过去。
这金福是黑虎帮头一号打手，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修为或许不高，却绝对够狠。
倘若真叫他抽到脸上，只怕牙都要被扇飞几颗。
田荣眼神一凝，几乎是本能。
扬手将裹着灰枣的荷叶包一甩，冲着金福便砸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
金福的手腕，被小贩一把攥住。
嘭！
荷叶包结结实实砸在金福脸上，顿时破碎。
枣子溅射而出。
哗啦啦落了一地……
引得周围的人群纷纷避让，扭头看向这边。
“你…你们……”
这一下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一个街头贩枣的，面对堂堂黑虎帮金爷。
不仅不老实的站好挨抽。
还敢抓住金爷的手腕，看他那眼神，莫非还想还手不成？
有那么一瞬，金福自己都懵了。
怔怔看着小贩。
眼珠一转，又看看田荣……
他身后几名帮众更是面面相觑，一时间场面陷入诡异的安静……
“你…你他妈找死！”
脑袋宕机足足两秒，金福终于回过神来。
顿时一张脸变得比枣贩还红。
双眼都充出血丝。
本能回抽，想要挣脱小贩的钳制。
却没有想，这小贩手上力气极大。
一下竟没有挣脱。
又一下……
小贩纹丝不动！
金福诧异瞪向小贩，退后一步，整个上身都开始使出力气。
往回拉扯着。
这回小贩总算主动松手。
金福猛的发力，却扯了个空，顿时往后倒去。
撞到一名帮众怀里，两人滚作一团。
“哎哟！”
被金福压在身下的帮众疼出声来。
“还愣着做什么？给爷打！打死算爷的……”
金福尚未起身，便已经嚷嚷起来。
十几名帮众经此提醒，同时围拢上前。
田荣舔了舔嘴唇，双眼微微眯起。
学了一年武，每天夜里在梦境生死相搏。
现实中，除了与师父试招外，还真没真正动过手。
面对这种场面，心底已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而且，他刚刚看得分明。
面前这长得像武圣的家伙，显然也是习过武的。
松开金福手腕的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
果然。
眼瞅着黑虎帮成员，冲上前来。
红脸贩子单手一抄，抽出箩筐上的扁担。
顺势拧身的同时，横扫而出。
嗡！
破空声啸起。
两名帮众被扁担砸在腰间，惨叫着跌了出去。
小贩回身，扁担一头点向另一名冲在最前的帮众。
这一下若是点中，只怕比当面被大枪扎一下也差不了多少。
那名帮众赶忙抽身后跃，躲避开去。
其他人见这贩子一条扁担大开大合。
纷纷退让距离，一时竟近不得身。
这时金福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气急败坏的大骂着：“他娘的都给老子抄家伙，砍死他……”
他自己更是从走在最后的一名帮众手中，抢过宽背大刀。
两步便冲上前来，举刀便朝着人头顶劈去。
这一式势大力沉，刀锋划破空气，带起刺耳的啸声。
那红脸汉子被其他帮众牵制，只来得及扁担一横，挡下这一刀。
嗤！
金福手中大刀锋利的很，只一下便将竹制的扁担断作两截。
红脸贩子退身躲闪。
却还是被刀锋割破了胸襟。
身上夹袄破开，填充的芦苇花顿时飘飞而出。
如一蓬散碎的鹅毛，飞的到处都是。
余下的黑虎帮众，此时也纷纷取出武器。
将贩子围在中央。
这些人本就是干惯了街头火拼的。
彼此之间，配合默契。
有人拿着短刀，在周围游走，伺机偷袭。
有人却取出坠着铁球钩爪的锁链，甩动着来缠人手脚，限制行动。
金福仗着刀利，步步前冲，招招抢攻。
红脸汉子只能步步后退。
一个没留神，便被铁链钩住小腿。
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眼瞅着便要遭殃……
“小心！”
田荣适时出现在汉子身旁，单手扶住对方。
“多谢！”
红脸汉子站定，单脚一甩，抖落铁链。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刚刚见那金福，对眼前这年轻人颇为客气。
还以为他们是同路呢……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现在让开，金爷就当没发生过……”
金福面色难看，语气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假意客套。
田荣根本懒得理会这家伙。
本来还想着，等闯过了五行分身一关。
实力提升后，趁着下一个分身出现前的空闲，再与这帮家伙算账。
不想今天竟遇到这档子事。
俗话说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这一年来，夜夜在梦境空间受虐，经历过多少回死亡，都已记不清。
胸中早已积蓄了无尽的暴戾，无处宣泄。
此时引发开来。
语气比金福还冷：“废话真多……”
身形一蹲一纵，如猿猴一般前窜而出。
金福是真没想到，往日里看似一团和气。
很好说话的田荣，会这么莽撞，话都不说一句，直接就动手。
下意识的举刀欲挡，却只觉眼前一花。
田荣便已到了自己身侧。
紧接着肋下传来钻心的疼痛。
还不待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只拳头封住眼睛。
嘭！
这一拳打在双眼间，直接就把金福给干懵了。
旁边的黑虎帮众，还来不及出手救援。
便听嘭嘭嘭嘭……连续的拳击声响起。
金福便如一条破麻袋一般摔了出去。
手中的大刀，铛啷落到地上。
人也已经躺下，腿脚还在抽搐着……
一众帮众齐齐愣怔。
连最厉害的金福，都被一个照面撩倒，生死不知。
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敢上前？
田荣的目光冷冷扫过。
众人纷纷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都没人想到去查看一下金老大的伤势。
对这些小混混，田荣也没有出手的兴趣。
转身便拉着还在愣愣的红脸汉子，也不去管那担灰枣。
直接便迈步离开……
……
“小…田兄弟，咱们这是要去哪？”
田荣对这一带地形熟悉，拉着汉子七拐八绕，穿过几条巷道。
此时周围也没了行人，田荣停下脚步。
“咱们刚刚打的那个，是黑虎帮二当家。
“城西这一片都是他们的地盘，等那些人反应过来，附近的帮众都会往这边赶。
“被他们围住，咱们可就走不脱了。”
汉子微怔，拱手道：“今日多谢兄弟出手相助。”
田荣摆了摆手。
笑道：“还不知兄弟如何称呼？我叫田荣，家就住在本地……”
汉子连忙又是一拱手：“失礼了，某家姓关名胜……”
说到这里，略一迟疑，“老家本在河东府，四处漂泊做点小生意。”
“关胜！？”
听到这个姓名，再看面相，越发觉得与记忆中的形象重叠。
加之刚刚爆烈出手，稍稍发泄了一通。
心情松快起来，不由起了玩心。
拍了拍关胜手臂笑道：“关兄生的非凡之姿，英气勃发。
“将来肯定会出大名的……”
关胜一怔，这话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