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无眠,枯寂独坐。
以往的寻仙问道,始终未曾见得仙踪,如今景象,并非凡俗,李衍自是有着极足的精神,可足足过了许久,也仍未曾窥见此中玄机,他也只得暗叹口气,先行放下。
正欲外出透气,忽得听见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李衍顿时停住脚步,他其实早就想到先前袭杀自己的人可能会发现不对去而复返,但一想到对方离开时施展的手段,又让他起了另一番心思。
他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继续死而复生,但想比起苦寻觅仙踪不得通玄,他愿意去冒这个险。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若对方是仙道中人,自己反抗又能如何?
呼唤护卫,也不过让他们白白送死,平添几条性命罢了。
想通此间道理,李衍按下心下浮动,找了一把匕首防身,重新坐回床榻之上,静静的看着卧房大门,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不多时,一阵风声呜咽而起,“砰”的一声,房门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直接撞开,寒风立时卷起烟尘灌了进来,李衍一时被风吹的迷了眼,下意识的举起手中匕首,却忽得感觉身后袭来一阵冰凉。
李衍抬起手僵在了半空,闻到一阵花香,这香味很好闻,只是让人觉得有些神迷。
李衍一咬舌尖,整个人瞬间恢复清明,并未乱动,而是将手中匕首直接扔在了地上,心中虽是紧张,但语气却是平淡:“我知道你会回来。”
“你不怕么?”
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先前被对方袭击,李衍并未听得真切,如今再听却是可以确定,这就是个女人,只是对方身上没有任何温度,倒像是块冰,或者说死人。
“你已经杀了我一次,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李衍嘴角微勾,看着地上因月光洒进来而照射出的影子上:“更何况,你真以为能杀得了我吗?”
身后之人再未说话,许久,李衍感觉背后一空,紧接着,眼前倏得显出一个人来,身着黑衣,头发随意扎起,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对细长的眼睛来,眸子漆黑如墨,眼神却不如她话语般冰冷,而是带着几分好奇:
“我没想到,你竟提前参破了玄机,将尸阴母夺了去,可惜我晚了一步。”
李衍想了想,却是并未隐瞒:“老实说,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那块令牌究竟有什么秘密,我还正等着,你给我解惑呢。”
女人忽然笑了:“我本以为你会借此诈我一番,怎料你倒是坦率。”
李衍耸了耸肩,表情平静,缓步走到桌案,泰然自若的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我是凡人,在你面前大放阙词,只怕你也不会信。”
说着,他坐在了椅子上,面带笑意的看着对面的女人:“那块令牌是什么东西?”
“哼,和你说了又有什么用?我能跟你得到什么好处?”女人柳眉一挑,对于李衍的平静倒是出乎意料,她本以为对方一个凡人遇到这些事,不说被吓的痴疯,但也只怕是畏畏缩缩。
“那你还和我说那么多做什么?要么赶紧动手再杀我一次,要么就离去吧,恕李某无法远送。”
女人再度沉默,深深看了李衍一眼,语气倒不似先前那般冷漠,多了几分温度:“尸阴母既然已经在你身上,再杀你了,也是无济于事,不如利用一番。”
“那我倒是想听听,姑娘想怎么利用我。”李衍笑了笑,心中暗自舒了口气,他现在表现的平静,实则紧张无比,对方既然这样说了,也就意味着一切都可以谈。
“我要你帮我找其他的尸阴母。”女人说着,走到李衍面前拉开椅子坐下,一把扯下面纱,直接拎起茶壶便喝了一口:“不错,上好的银霜茶。”
李衍这才看清了女子的模样,看上去二十来岁,长相姣好,皮肤很白,不过不是正常的那种白,倒是有几分病态。
“我能问问,什么是尸阴母?”李衍想了想,意味深长的说:“毕竟我总得知道些事情,其实我们不该是利用,而是合作。”
李衍想的很清楚,自己能否叩开仙门玄踪,只怕就在今朝了,所以他愿意去赌,如若不然,只怕此生无望,到时候昏昏噩噩一生而死,他就算是死都不瞑目。
女子忽得展颜一笑,探手往后一抓,一把漆黑匕首便直接出现在了她手中,她以极快的速度往前一探,匕首便直接插入了李衍心脏之中,随即缓缓放开。
剧痛之下,李衍甚至没有思考,便是一股怒气油然而生,眼前这个女人说翻脸就翻脸,他也顾不得疼痛,一把便将匕首抽出,对着女人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便是狠狠斩下。
只见一道寒光划过,女人右手到小臂的位置便被直接斩断,鲜血立刻如注般流出,将整个桌案染红。
女人似乎因吃痛而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却并未再做什么,看了眼自己断掉的手臂,也没有露出多么愤怒的表情,更没有去止血,任由鲜血不断往外流着,重新坐回椅子上:“这就是尸阴母。”
“什么?”李衍有些不解,心中怒气渐渐消散,随即低头一看,发现被匕首刺入心脏口留下的伤口正在缓缓愈合。
李衍顿时有些明悟了。
随即看了眼女人被斩断的手臂:“你就不能好好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女人笑了笑,浑不在意。
李衍正欲开口,忽得闻到一阵香气拂鼻,随即就见眼前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而自己身后再度传来了冰冷,以及女人紧靠自己耳边的话语:“不过你下手真是狠呢,好在有你,不然就断我一臂这件事,我肯定把你挫骨扬灰。”
“什么意思?”李衍不解,但立刻就感受到肩膀处传来剧痛,这女人竟然直接咬了上去,似乎还在吮吸鲜血。
不过好在只是片刻,女人便放了开来,瞬间又回到了对面的椅子上,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她一副满足的模样,还舔了舔被染红的嘴角,而断掉的手臂处,浮现出一条条黑色细线,不多时,便重新长出了一只完整的手臂。
李衍目光阴沉,侧头看了眼自己肩膀处,发现被咬的伤口已经很快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