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各显神通?

水头市。

埠头酒肆不远的一处茶摊。

两个人正坐在茶棚下‘饮茶吃食’…………这两人身穿补丁粗褐衣,啃着穷苦人吃的麸糠饼,与这埠头上的渔民,瞧着无甚区别,顶多是体型健些。

“要我说,直接将他抓过来拷问,这样守着要守到什么时候?”

两人中脸黑外加一字赤黄眉的汉子,余光一直打量着那嘈杂笑闹的酒肆、隐隐注意着酒肆里的一个黑髯渔民身上,对着‘同伙’,低声恼道:

“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这‘同伙’正是白役老奎。

他恨恨低声道:“郭横兄弟,不是同你说过了么,那李二柱,与那贼凶甄皓仁,关系即便有,关系也一般…………便是抓起来拷问,问不到有用情报的同时,还会打草惊蛇,断了这唯一的一条线索。”

“那总不能这么一直守着吧?”脸黑赤黄眉汉子郭横躁道。

“咱也遣人查了,那李二柱近些时日,悄悄找附近的村民,买了好些粮食,又分好些次买了不少粗盐,以及其他物资…………他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买来作甚?十有八九,定是与那销声匿迹的甄皓仁有联系,为其买的。”老奎恨恨道。

“他不是对那些村民说,拿去黑市卖,赚些跑腿辛苦费?”郭横道。

“哼!”

老奎讥道:“双流黑市又不差那点粮盐,那般辛苦麻烦冒着风险,才能赚几文钱?”

郭横瞥了眼老奎,略带轻蔑道:“钱难挣,那般小民,可背靠不了孙家,倚着大树好乘凉。”

老奎脸上怒意一闪而过,道:“若他真是贩去了黑市,为避免他在打幌子,咱就再盯他三天,再没动静,就如郭横兄弟所言,拿了他拷问便是。”

“好。”

郭横满意饮了一大口茶沫子汤。

日头东升,不多久,那酒肆里吃早酒的渔民,渐渐散去,黑髯渔民李二柱,也一同走出酒肆,朝埠头泊船处而去。

老奎和郭横,两人盯了几些天,都已清楚了李二柱每日‘吃酒’‘离去’都很规律,早算准了时间…………见状,也不急,正常吃完了茶汤和麸糠饼,才起身,往埠头外西边走去。

埠头西边,出了屋舍区域。

一二里外。

一处林荫草岸边,泊着一艘乌篷船。

船头有一条白毛细犬,正在吃早饭,是一大碗生牛肉伴着鸡子。

一个唇上穿了个环的汉子,正抚摸着白毛细犬的脑袋,笑眯眯看着它吃………他注意到两人走来,轻声笑道:

“两位稍等片刻,我家闻太师快吃完了。”

老奎见那白毛细犬,吃得慢吞吞的,不由急道:“郎翦兄弟,还请快些,可别跟了那厮好些日子,今日却给跟丢了,搞不好那李二柱,今日便去送东西给那贼凶甄皓仁。”

“莫急。”

郎翦抚摸着白毛细犬,笑道:“连着几日跟那渔民,闻太师对他的气味很熟悉,现在还很清楚他的方位。”

如此,老奎也只能耐下心。

不一会儿,白毛细犬总算吃完了,它看了一眼郎翦,接着便将身体转向东偏北的方位。

郎翦笑道:“可以出发了,今天再看看,那渔民又做些什么鸡毛蒜皮的事。”

“走!”

老奎急忙登船,载着二人,沿着白毛细犬指示的方位划船而去。

十月初十。

一早。

甄皓仁就化作鳄雀鳝,到了水头市。

埠头泊位上停着许多船,但李二柱的乌篷船,早就被甄皓仁在船底做了记号,他很是轻易就寻到,便潜在船底水中候着。

日头东升至半,李二柱操船,离开埠头往大泽去。

甄皓仁于水中尾随着。

起初,离水头市还近,周围船多,不好分辨,待李二柱照着约定地点,行船走得稍远些——

甄皓仁将头微微探出水面,打量着一艘载着三人一狗的乌篷船,特别是船上他认识的那个白役老奎,暗道:

“果真被盯梢了………那条狗,还能记住李二柱的气味,隔着挺远都能追踪?”

“这下——”

“不动手不行了。”

“不过,这伙是孙家派的,还有另外一伙人,又是什么成分?”

李二柱的船在最前边,孙家老奎带狗的船尾随之。

但…

还有一艘乌蓬船缀在最后。

甄皓仁纳闷着潜入水,摆尾游到了跟在最后的那艘乌篷船附近,打量了一眼后,悄声游到其船边。

船上两人戴着渔夫斗笠。

其中一个是年纪约三十多的壮汉,淡黄面皮,络腮胡须,双臂及膝分外明显,他沉声朝同伴道:

“他们一直找不到人,我们总不能,这样一直跟着吧?”

同伴是个团白脸的中年人,缓缓道:

“郎兄说那黑面蛟郭横,已经耐不住脾性,随那孙家下人候着了,已在催促了…………郭横水下功夫了得,那阮氏三雄阮小五有恙,因此借口不接孙家的委托,除此外,水性了得的练家子,有暇的就黑面蛟了…………黑面蛟一催促,怎样都有所动作的,当能看结果了。”

那壮汉听到后,微微点头。

团白脸中年人笑道:“冯瓒兄,可不如当初了,连这点耐性都没了。”

长臂壮汉冯瓒淡淡道:“你们‘孤家寡人’,自然能在外随意潇洒快活。”

“哈哈,原是在念及家室。”团白脸中年人付之一笑后,目光灼灼道:

“我亲自验过尸体,那孙天三人,被杀前所中迷药,从症状来看,正是前魏一品堂无色无味的悲酥清风。”

“——在前魏朝,多为皇室、禁卫、大内高手专用,那甄皓仁,虽也可能是意外所得…………可配上他那潜水无踪的本事,两种非常之事,出现在同一人身上,就绝非是巧合…………若是能逮到那甄皓仁,盘问出他身上的秘密……”

冯瓒点头道:“若非如此,我们这些天,又岂会出现在此。”

团白脸中年人笑道:“那黑面蛟郭横,不是与你搬山猿冯瓒,有些过节吗?或许冯瓒兄意也在此呢。”

“……”

冯瓒沉默片刻,道:“确实是有些过节,但,若单论过节,我和他,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是是。”团白脸中年人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