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个将死之人（双倍活动求月票！）

“哎，本来想留那个看起来文弱一点的团白脸中年人，但刀枪无眼，一不小心就戳死了，只能留这个了。”

午后，日光正好。

偌大的少野泽，一处芦苇荡中，日光下泊着一艘乌篷船。

甄皓仁坐在船头甲板上，手中拿着一大碗糙米饭…………他一边大口干饭，一边盯着岸边芦苇根旁，昏迷躺着的壮汉。

壮汉淡黄面皮、落腮胡须、长臂似猿，此刻躺在地上，肚子鼓胀似妇人十月怀胎，浑身上下还被麻绳绑得严严实实——正是被灌了满满一肚子泽水，绰号‘搬山猿’的冯瓒。

甄皓仁盯着这壮汉，微微皱眉叹道：

“没想到那迷药，也能引来麻烦，这伙人来寻我前，多少也会跟同伙通过气，眼下他们失踪了、孙家派的人失踪了、水匪花东城失踪了。”

“三伙人的失踪，都与我有关。”

“我当前这个身份，决计是不能再用了。”

“‘易形’改换容貌不行的话，我直接远走高飞，去其他地界吧。”

“唉，仙尊悔，我亦悔，早知道那三个死鬼，能惹出这么多事，就不杀了………”

他正愁叹着——

“呕！”

那壮汉忽然蛄蛹着在地上，呕出一大口泽水，一口接一口………随着腹中泽水被不断呕出，鼓胀的肚子消减下去………那壮汉，也虚弱地呻吟着，从昏迷中缓缓清醒过来。

冯瓒朦胧中睁开眼，浑身充盈着溺水欲死的虚弱难受感，好一会儿，眼中所见，才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只见——

日光，芦苇荡，水面，乌篷船，以及船头甲板上面无表情盯着他，大口干饭的十六七岁少年。

冯瓒望着那少年，猛一激灵，瞳孔骤缩，一切都从脑中浮现——通缉令上的画像，水中鱼尾人身的怪物，眼前人畜无害的清秀少年——三位一体，三道身影，瞬间重合。

…

许久后，他才涩声道：“阁下……是甄皓仁？”

甄皓仁淡淡道：“说说吧，你们因那什么一品堂的悲酥清风，来寻我的事。”

冯瓒苦笑道：

“我那友人谢启文，是刺桐县衙的仵作，他在查验阁下于苇名村杀的那两名衙役尸体时，发现中的迷药是悲酥清风…………悲酥清风是前朝皇室大内、禁卫等专用，一般不对外流通。”

“——而前朝灭亡后，仍有不少皇室人员潜藏民间，大灵官府也罢，长生教、明教等大教，都对曹魏皇室人员，高额悬赏…………他见阁下本事不凡，便疑与前朝皇室或有关系，就邀上了我，以及另一位擅长追踪的郞翦兄弟，欲谋富贵。”

甄皓仁点点头，道：“你们可有对甄家做调查？”

“有。”

冯瓒苦笑着点头道：“这也是谢启文做的，他在县衙，比较方便，有查过阁下一家，但没有什么发现。”

甄皓仁再问了一些，却于甄家与悲酥清风二者上，没什么收获…………他暗叹一声，果然留错人了，应该留那个团白脸中年人的。

想着。

他跳下船，持鱼叉朝冯瓒走了过去。

这附近虽偏僻隐蔽，但大中午的，难免会有什么渔民过来，且还要去和李二柱碰面…………这冯瓒，还是及时了结，比较省事。

“阁下，上仙！”

壮汉冯瓒蛄蛹在地上，眼眶通红，连连磕头，哀声祈求道：“我冯某不是怕死，只是尚有妻儿，若我此行不归，如今这世道，孤儿寡母，如何能活？我可以为上仙，赴汤蹈火，做牛做马，只求上仙，饶冯某一命。”

甄皓仁笑了：

“阁下这么大岁数了，怎还说这么可笑的话？”

冯瓒脸色灰暗，这能变成人身鱼尾怪物、水中来去自由的通天本事，闻所未闻，若传出去，不知会多惊骇，引来多少觊觎，设身处地，若他是对方，也绝不会留下隐患…………可，家中妻美、儿子年少，又余有一些财货，他若出事，妻儿如何能安居？

他，‘搬山猿’冯瓒，不怕死。

可，不想死，不能死。

但，为今之计，还能如何？

…

甄皓仁才不理会对方有何苦衷，摇摇头道：“阁下若有财货，留在他处，未来得及告诉亲人的，可说与我听，我取几分，余下的可帮忙交予阁下家人…………若没有，请阁下安心去吧。”

他近些天，接连杀了一波水匪，早前又杀了数人，但都没搜出多少钱…………一来这些人又不是买东西的，没带多少钱，顶多带些零散；二来都是在水上凿船溺人，银子等金属都沉水里了，也就只能捡些银钞。

如今，他浑身上下，还没二十两银子。

这冯瓒，若有财货在外，他倒愿意冒些风险去取。

“无…”

冯瓒脸色灰暗苦笑着：“上仙，此行，我们本以为会很顺利，冯某便没有给家中交代后事，可否，恳请上仙大恩大德，帮忙将遗言，转交冯某妻儿。”

甄皓仁淡声道：“阁下倒是好脸皮，图谋不轨而来，咱们也算是寇仇，还想要求我为你行善做事？…………也不是不行，若有方便可取的财货，倒也不是不能替阁下转交遗言，若是要到阁下家中取的话，那便算了。”

“无…”

冯瓒咚咚磕头，又望着甄皓仁哀声乞求道：

“上仙，冯某这一身武艺，放在刺桐县也能排得上号，临死前，可能替上仙做些甚么？以求得上仙帮忙转交遗言。”

“能跟你说那么多，也是难得了，别废话了，你就安心去吧！”甄皓仁不耐烦道。

说着。

举起鱼叉，就要像闰土刺猹一般，叉向冯瓒。

冯瓒绝望地刚闭上眼睛，忽地又猛睁开…………他紧盯着举叉的甄皓仁，紧盯着那松松垮垮的身架、破绽百出空门大开的姿势，联想到甄皓仁于苇名村的清晰过往…………这一条大汉眼中，浮现出些微亮光，快速震声吼道：

“上仙请稍等！”

“上仙似没学过武，冯某无他物，只有这一身本领，可授给上仙！”

“能授多少，便授多少，上仙可随时杀了冯某，冯某只求上仙，能帮忙转交遗言给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