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心里既欢喜又惆怅。皑皑白雪可以盖住一切,仿佛可以让这个世界停止,回归到一片纯白,再也不用担心明天的工作任务完不成,领导不让转正;不用担心生病的母亲,如何熬过接下来每个痛苦的日夜;不用担心年迈的父亲是否可以健康度过余生;也不用担心拉肚子的小猫明天是否能恢复健康;更不用担心明天的方向是什么。但这一切都是假象,即使下雪车轮还是会碾过刚落地的雪花,即使夜深人静后,也会有工作人员用盐巴化开路上的白雪。这个世界不允许停止,也不能停止,我们就像烟花爆竹一样,一但信捻子被点燃,只能不断燃烧自己往前跑,跑向那最终的结局,有的一辈子就一个响,就像鞭炮;有的绚丽绽放,光彩夺目;甚至有些半路就灭掉。不论是那种类型,最终都是汇入空气,躺在土壤里,多年后,不知出处,与地球融为一体。
好像大家的结局都一样,为什么有人欢喜有人愁?为什么大多数人都活的很累?为什么明明这么累大家都还在坚持?这样高压的人类会存活多久?
我也是高压人群中的一个,每天不明方向,不知未来,担心家人,担心嫁人,担心30岁后在小县城里找不到工作,担心没钱了小猫没有吃的怎么办,担心着这些摸不着但又不得不面临的困境。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生活。
还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家里住的平房,房子年久失修,一场大雨让房顶塌了一个洞,正好这块房顶塌到了距离我二十厘米的床上。睡眼惺忪的我被母亲抱到了另一个床上,就这样伴着下雨又沉沉的睡过去。那个时候太困了,只记得雨水滴落在脸盆里的声音,以及母亲温暖的怀抱。或许父母忧愁了一夜,但是我不知道。
后来盖了新房,新房子入住的那一天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好像有了新房子一切都会变得很美好,没有生活支出带来的压力,没有孩子上学学费的担忧,没有种地时没有钱买化肥的窘迫。一切都因为有了新房子,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但是第二天父母又开始为了让不让孩子转学而吵架,为了要不要卖掉不够重量的猪去凑钱还贷款利息,为了要不要给女儿买新衣服而吵架。小时候的我看着不欢而散的父母,也开始有了烦恼,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吵架,更多的是对吵架场面的恐惧。
再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去了外地,父母吵得更厉害了,有一次母亲被父亲气的下不了床,我说离婚吧,都这样了,没必要一起过了,我和哥哥都成年了,没必要因为我们再凑活过日子,但是母亲不愿意了,说都这么大半辈子过来了,担心父亲一个人就饿死了。我不理解,一个连妻子出去吃一顿自助餐都要骂一天的丈夫,到底有什么可留恋的,但是我还是尊重了母亲的选择,或许,老一辈的思想会伴随着她的一生。
再后来,我去了大城市工作了,但是母亲不幸患上了重病,为了照顾母亲,我又选择回到小县城。母亲住院的日子里,我和哥哥轮流照顾,高昂的医疗费让两个刚入社会的孩子无从下手,只能拼命挣钱,有时候因为没钱一天也吃不上一顿饭。超高压的情况下经常奔溃痛哭,夜不能寐。刚毕业的小孩一下成了别人口中三十多岁的样子。
再后来,总觉得熬过了这一段痛苦岁月,日子总该有所期待,但是我望着窗外的雪花,一片片飘零,不知道将要落到何处。
但雪花最终会落地,明天的太阳最终会升起,希望不要停下脚步,一直追逐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