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生共死花

齐澈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只能在心中暗骂设计剧情角色的狗策划，黎溶月前期就已经这么强了，还觉醒了先天禀赋，这还让人玩个毛。

“……”

他叹了口气，索性开摆了，横竖是死，不如直接求饶，“仙子饶命，我的确怕死。”

想到之前还自信满满，凭着各种对于信息的先知先觉，就能稳稳拿捏对方。

现在看来，他还是严重低估了这个世界。

这已然不是什么游戏，而是人物鲜活的真实世界，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思维，并不是单纯通过套用某个逻辑和设定去运转。

黎溶月盯着他。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我不是季闻溪的，我的易容塑骨之法，便是季闻溪相处十多年的同门，也不一定能察觉出破绽。”

片刻后，她才再度开口说道。

这是她略感疑惑的点，因为她自齐澈身上看到的弱点，并不是因为她的季闻溪的身份，而是另一个身份。

齐澈不怕季闻溪，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季闻溪是不会杀他的，哪怕他吩咐手下下迷药在先。

“因为我很了解季闻溪，你是不是她，我看一眼就知道了。”齐澈倒是回答的很干脆。

季闻溪冰清玉洁、超然脱俗，即便是惩治恶徒，也很少会动杀心。

如果开局是下药迷晕季闻溪，那齐澈压根就不用担心会被一剑抹脖子。

“如果是真的季闻溪，她的确不会杀你。”

黎溶月对于齐澈的回答不置可否，淡淡道，“可惜，我不是她。”

“所以，你想怎么死？”

“我如果说，我其实不想死呢？”

齐澈话虽如此，但却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毅然地伸长了脖子，长痛不如短痛，只希望这妖女不要折磨他。

黎溶月看着他，就这么盯了片刻，唇角突然掀起了一抹冷冽的笑。

“我可以先不杀你。”

“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你并不是明松齐家三少爷，你的身上有着令我感兴趣的秘密。”

她的话语让齐澈怔住，随之后背莫名生出了寒气来。

【洞彻玄冥】这么逆天吗？

竟然连他不是原本的齐澈也能洞悉察觉？

“即便是典籍中所记载的至强者残魂，也无法进行这般完美的夺舍，魂、气、神、精、魄融洽一致，毫无瑕疵，哪怕是神魂造诣最精深的存在，也无法探究出区别……”

“从本质上来讲，你就是明松齐家三少爷。”

“但你内心的弱点和认知却在告诉我，你似乎对我很了解？不对，你对一切很了解？”

黎溶月纤细腰肢挺直，居高临下盯着他，眼眸里的猩红光芒炽盛到了极致。

甚至于，她的眼角慢慢流出血迹，在那张精致绝伦的脸蛋上，蔓延出长长的两道血痕，看着妖艳至极。

看着这一幕。

“……”

齐澈沉默了，长长的沉默。

没有人不怕死。

他只是个普通人，自然也不例外，因此他有弱点，也会感到恐惧。

“没错，我的确对你很了解。”

齐澈忽然深吸口气，眼眸直视着黎溶月，语气顿了一顿，“甚至知道……你的左胸上方，有颗淡红的痣。”

刹那间，刺骨的寒气如深冬腊月降临，窗棂哗啦作响，霜雪纷飞，齐澈肌肤生生做疼，好似被撕裂。

“你找死。”

黎溶月冷冷地盯着他，三千青丝飞舞起来，面容上尽是寒意。

除了自幼抚养她长大的师尊慕扶凰以外，从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呵呵，你想知道，我为何知道这些吗？那我告诉你，其实我还知道很多很多，关于你，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齐澈看着黎溶月如此大的反应，笑了起来。

随着他笑出声来，刚才的恐惧弱点似乎也在尽数消散。

当无惧死亡之后，将这方世界视作为一场梦境后，他变得坦然无畏了。

所谓的穿越，所谓的死亡，不过是一场虚空大梦，当再度睁开醒来时，他就会再度回到他原本的世界。

抱着这样的念头。

齐澈自然无所谓了。

【洞彻玄冥】再怎么逆天，也是需要前提的，那就是有“弱点”，而今的他，已然没有弱点，没有畏惧。

黎溶月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她眼眸里的猩红光芒渐渐散去，面容冷若冰霜。

“你莫不是以为，你灵魂脆弱，我就没有别的手段，探查你的记忆吗？了解你的来历吗？”黎溶月很快变得平静下来。

普通人灵魂脆弱，是承受不住搜魂之术的，但身为魔教妖女，她另有手段。

“那你尽管一试。”齐澈无惧黎溶月依旧横在脖子上的长剑，面带笑容，显得从容镇定。

“装腔作势，故作从容，若你有所仰仗，刚才又何必这般恐惧，这个时候，你还想诈我？”

黎溶月冷哼，她早已看清了齐澈的把戏，没有人能瞒过【洞彻玄冥】所看到的真实。

她索性丢弃手中的长剑，纤细玉手一扬，毫无修为的齐澈顿时被她抓了过去。

带着几许温凉气息的柔软掌心，径直覆盖在了齐澈的额头，神魂之力泛着清幽光芒，顺着蔓延而去。

“我如果死了，那么你也活不了。”

齐澈并没有挣扎，只是幽幽说道。

“我会在意你的威胁？”黎溶月冷笑。

“我并不是威胁你，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齐澈语气认真。

他话语落下的刹那，黎溶月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面容微微一变，蔓延向齐澈泥丸宫的神魂之力就要收回，但齐澈的眉心那里，却猛然泛起了暗红色的光芒，看起来仿佛有一朵奇诡纠缠的花正在徐徐绽放。

紧接着，一团氤氲着的血红色光芒浮现，当中好似纠缠着一片片的奇诡花瓣。

花瓣不断开合，宛如一张张畸形交错的利齿，一点点地将黎溶月的那股神魂之力紧紧缠绕啃噬在了一起。

“你做了什么？”

黎溶月抽离出落在齐澈额头的手掌，语气森寒。

齐澈不语。

感知到那丝和黎溶月间的微弱联系，他终于轻轻舒了口气，算是彻底地放下心了。

真累，差点就毁了。

好在最后关头，他凭借着异于常人的胆识，勉强赌赢了。

“舍芜魂花的种子？”

“你识海中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你在算计我？”

黎溶月的脸色不好看，很快辨别出了那奇诡花瓣的来历。

尽管她在第一时间就将神魂之力自齐澈泥丸宫中撤出，但还是迟了，她明显感知到两人的灵魂气息此刻纠缠在了一起。

连她的面容此刻都泛起不正常的胭红，双眸却是狠狠地盯着齐澈。

舍芜魂花，又名同生共死花。

顾名思义，此花以神魂之力孕育，一旦绽放盛开，那么就能将浇灌其成长的不同灵魂糅合，达到同生共死之效。

也曾被一些道侣戏称之为负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