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年到头都回不来几次家的祁铭听说我要分家。

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人都还没进我的院子,指责声就传了进来。

“你这当家主母是如何做的?你去打听打听,哪个二品官员家里,老子正值壮年,就要分家的?

“你这是要咒老子死吗?

“如此作为,实不堪为我祁家主母!

“我早该休了你,也不至于让你胡闹到如此地步!”

此时,我正坐在榻上喝茶。

昨日刚刚让儿子和儿媳签了和离书,送儿媳归家。

如今,正和儿子算着分家后,他得到的财产。

给儿媳的那笔赔礼是从我的嫁妆里出的。

我同祁熙辰讲过,如果不分家,他不但要从每月俸禄里扣掉我这笔钱。

还要自己想办法找钱去给他心爱的兰儿赎身。

若现在分家,他会得到祁家一半的家产。

因为祁铭只有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儿子。

这笔账,他算的很清楚。

自是愿意得紧。

所以,他老爹这声声谩骂,可全都进了他的耳朵。

他立马皱紧了眉头。

祁铭一进门,他第一个冲过去拦住。

“父亲大人,您息怒啊。此事,您不该怪母亲的,是我的意思。”

“啪!”祁铭扇了祁熙辰一个大嘴巴,直接把他扇倒在地。

看上去,用了十分的力。

“父亲!”

“孽障!你这是诅咒我吗?老子没同意分家,你们没资格自作主张!”

我吹了吹茶叶沫子,看着狗咬狗的父子俩。

想想前世,这父子俩互相遮掩。

儿子替他爹瞒着在外养了十几年外室,早有了庶子的事实。

做爹的鼓励儿子把各种不三不四,不知底细的人接进来做妾。

闹得他的后院鸡犬不宁。

而我呢,为了给这爷俩擦屁股,花光了我所有的嫁妆。

最终也不过一卷席子卷走了事。

思绪被吵闹声拉回。

我听到祁熙辰骂他老子:“父亲,我知道你藏了什么心思。你不就是想要给你外室的儿子争家产吗?你瞒着我母亲,在外养了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外室十几年,如今都到了快说亲的年纪了吧。”

我睁开眼皮看了眼祁铭。

他脸红脖子粗。

心虚地看了我一眼,继续骂他儿子。

“你胡说什么!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说的可有半句假话?父亲若没有藏这个心思,敢对天发誓吗?”

“你个逆子!”

我按了按太阳穴,春香过来说:“夫人,出去走走?”

“嗯。”

她扶着我出了院子。

这大好的日头,不如多晒晒太阳。

春香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

我嫁进祁府的第二年,祁铭非要纳她为妾。

隔年她生了一个小女儿名唤桑枝。

那之后,春香便被祁铭丢在一旁不管不顾了。

我见她可怜,就又叫到身边伺候我。

连同她的女儿也放在我这里抚养。

桑枝和我的女儿婉玗同年出生。

这两个孩子几乎都是春香带大的。

但是她总拿自己当个下人。

对女儿亦如是。

让桑枝事事做婉玗的陪衬。

受了委屈也不说,自己默默承受着。

而婉玗在桑枝的委屈求全下,也变得越来越自私。

我平时管理着祁家的祖产几间铺子,和我陪嫁的十几间店面,还要忙着跟田地里的农户交涉、收租等等。

实在没有时间,事无巨细地看管儿子和女儿的一言一行。

儿子幼时,功课有他爹管着,他比我还要上心。

自然言行也学了个八成八。

至于女儿婉玗。

我让她去读私塾,培养她学琴棋书画。

她总是偷偷让桑枝代劳。

每回我检查功课。

她也提前让桑枝准备,应付我的考察。

最终结果是,桑枝琴棋书画,样样都会,也懂得礼义廉耻,知书达理。

而婉玗只在我跟前,装的像个大家闺秀。

把仅有的那点小聪明都用在应付我上面了。

我以前总叹息女儿不上进,不好学。

春香总是安慰我:“夫人莫要发愁,老爷如今官居二品,大小姐出身高贵,又天真烂漫,定能为她寻得一门上佳的亲事。桑枝是庶女,我这个姨娘也上不得台面。日后还要麻烦夫人,我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一生顺遂。”

春香自从做了祁铭的小妾,就总觉得对不起我。

在我面前,姿态放的更低了。

我说过不止一次:“这件事,不怪你。”

她却总是心里过不去。

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云家从小到大的教诲。”

她的女儿桑枝虽是祁氏庶女,却更像是婉玗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