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性破坏”带来五大领域变革

前文讨论的是“创造性破坏”（Creative Destruction）。这一词语由熊彼特在其 1942 年出版的著作《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和民主》（Capitalism, Socialism and Democracy）中首创。

熊彼特认为，资本主义是一个系统，必须不断地演变，演变之后就是变革。这种变革需要破除一些旧事物，换上一些新事物，比如用枪炮代替箭术、用手机代替有线电话。要充分把握“创造性破坏”这一过程的意义和范围，我们需要回到熊彼特最初的思想。

颠覆性技术：变革型创新的动力源

正如熊彼特在 1911 年出版的《经济发展理论》（The Theory of Economic Development）中所阐述的，创新是“创造性建构”或进行着的新组合。熊彼特认为，这一任务应由企业家承担。而创新包括五个方面内容：新产品的引进、新工艺的开发、新市场的开放、新材料和半成品的采购，最后是产业的重组。

“创造性破坏”可应用于熊彼特提出的五个创新领域。正如熊彼特阐述的，与创造性破坏相关的创新抵制也发生在这五个领域及新组合扩大的类别中的任一领域。创造性破坏解释了为什么社会各阶层惧怕变化。与此同时，这个概念也能帮助个人拥抱创新。

熊彼特的“创造性破坏”以其普遍的吸引力而流行。它在不同文化中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因此，即使不是很精确的定义，它也很容易得到应用。

熊彼特将经济视为生态系统一样的整体，阐明了由技术的演替潮引发的经济转型力量，就像铁路出现时所造成的影响那样。他指出，“关键的一点是，要把资本主义看作一个进化的过程”，具体阐述为“产业演变的过程……就是不断从内部彻底改革经济结构，不断地破除旧事物和创造新结构。这种创造性破坏的过程就是资本主义的本质事实”。

熊彼特运用非达尔文主义的进化思想挑战经济平衡的观点。他重点研究新组合式的创新引发的变革。以经典事件为例，他认为：“铁路的出现，并不是因为任何消费者主动表现出对火车服务的需求。”他又补充了其他例子：“在拥有电灯、人造丝袜或通过汽车、飞机旅行，或听收音机、嚼口香糖等方面，消费者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类似的主动性。”事实上，“消费品的绝大多数变化都由生产者强加给消费者。消费者往往抗拒变化，但又不得不接受精心设计的广告心理学的教育”。

“创造性破坏”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技术的颠覆性。“颠覆性创新”（Disruptive Innovation）由此而来。正如克里斯坦森（Christensen）在其最初的理论构想中所指出的，颠覆性创新与模仿性技术的区别在于：相对于“根据主要市场上主流客户历来重视的方面提高现有产品性能”的模仿性技术，颠覆性技术可能开始时表现不佳，但通过技术改进和市场营销，它最终将主导市场。

因为它们“通常更简便”。

“颠覆性创新”这一词语通常涵盖了技术创新和商业模式，这使人们很难评估其更广泛的社会影响。其他词语则往往侧重于激进和渐进式技术变革之间的区别，它们通常着重于结果而不是过程，因此只具备有限的分析价值。它们往往没有考虑到这样一个事实：看似小的技术改进可能产生深远的系统性后果。

一种有前景的方案可能聚焦于技术的颠覆性及其社会影响。从这种进化的视角看，“技术的突破或颠覆，始于技术剧烈变化和选择的时代，以单一的主导设计终结。这种突飞猛进的时代之后是渐进的技术进步时代。这个时代可能又会被随后的颠覆性技术打断”。颠覆性技术有多种来源，包括产品、工艺、新市场、组织和原材料等方面。重点是这些领域中的哪一个创新带来了变革，致使胜者和败者间的平衡发生变化，并引发公众争论。

颠覆性技术的理念为了解企业和市场层面的技术传承提供了出发点。它侧重于现有企业失败的原因，限制新技术在初创企业中的应用是阻止这种失败的解决方案之一。这可以扩展到稍宽视角下的社会技术及创新系统。这些系统的定义是“以不同方式相互作用的社会和技术要素的铰接整体，有别于其环境，它已经开发出了知识的生产、利用和创新的具体形式，且面向社会和经济的特定用途”。

严格说来，有很多例子都不符合克里斯坦森最初提出的“颠覆性技术”框架。以优步为例，它在高端市场起步，但只需拓宽关于市场混乱的分析框架，而无须扩展克里斯坦森给出的定义。利基市场的扩张过程太过复杂，需要开放式的分析方法以适应不同的研究目的。

然而真正的挑战是把破坏的逻辑从具体技术扩展到更广泛的社会，以说明创新和现有社会秩序之间的紧张关系。这需要采用不区分社会技术及其所处的创新系统与环境的开放式方法。通过改进与营销，一些新技术得以提升性能并替代旧技术，最终成为主导力量。不仅如此，通过与新制度安排和组织结构的协调，它们还重新安排社会经济版图。正因如此，创新和现有技术之间产生了紧张关系。

本书将着重探讨变革型创新，因为它具有更广泛的社会影响。这可能会也可能不会纳入由克里斯坦森或其他社会技术系统的构想定义的颠覆性技术的范畴。在大多数情况下，变革型创新的动力来自颠覆性技术，但也有不符合克里斯坦森构想的变革的其他来源。因此，除非另有说明，本书中所有提及的创新都将被默认为是熊彼特“创造性破坏”意义上的变革型创新。

注： 利基市场（Niche Market），又译为小众市场。“niche”一词来源于法语。法国人信奉天主教，在建造房屋时，常常在外墙上凿出一个不大的神龛，以供奉圣母玛利亚。它虽然小，但边界清晰，洞里有乾坤，因而后来被用来形容大市场中的缝隙市场。20 世纪 80 年代，美国商学院的学者们开始将这一词语引入市场营销领域，是指针对企业的优势细分出来的市场，这个市场不大，而且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服务，或者说“有获取利益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