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常念安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这把有梅花图案的匕首。

常德阳身材魁梧,老当益壮,而作为唯一留下来的种,常念安的身高却比普通男人还要矮一个头。他虽然常年待在军营之中,身为将军,却从未出兵上过战场,人们猜测这或许与常德阳特别疼爱这位仅剩的儿子有莫大的关系。

说来也奇怪,军营内的威望建立在等级、权力以及信仰之上,他们为什么如此尊敬常德阳,无疑是他在平定战乱中的赫赫战功成就了这一切,可常念安并没有,他能稳坐将军的位置,也全然凭借的都是常德阳的关系。

他不能辜负了父亲的愿望,自然也不能辜负在战争中牺牲的哥哥们的性命。

照理来说,他父亲应该是天龙之子,可所谓的身份,阻断了这一切。

他曾经劝过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无一例外都被父亲严肃地呵斥了,他难以理解,父亲为什么不选择更进一步?也许父亲是老了,也许是不想再折腾了,可他常念安不会!他还年轻,他还有股劲,想要将本应该是父亲的东西拿回来!所以不管外面传他是如何依仗父亲的身份地位,又是如何纸上谈兵等等,他都不在乎,他手上握着足够多的资源,多到令人难以想象。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将军,人带来了。”门外走进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他神色紧张,不敢正视常念安。

“李师傅吧,来,过来。”常念安很喜欢看普通人对他的畏惧。

李老头当然也听说过常念安的传言,早上在摊位上被叫来时都快吓尿了,以至于自己是如何跟着这帮军爷来到这里的,都忘了个一干二净。眼下,传言中的李念安就在自己面前,双脚终于哆嗦地站不直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大……大人……饶命……”他拼尽全力才挤出这些字。

“李师傅这是怎么了?犯了什么事?我又何时要你的性命了?再说了,我管的是军,又不是民。”李念安呵呵一笑,转而问他的手下:“你们没和李师傅讲清楚?”

手下也是一笑:“将军,我们只是告诉他将军找他有事相见,其余都没说。”

“那怪不得了。”李念安抬了抬手:“李师傅,自然不必紧张。我呢,听说你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能工巧匠,一手锁匠技巧城里人皆知。今日叫你来,确有要事求你帮忙,帮完忙自然有奖。”

李老头一听,长长叹了口气,摸着胸口,哎哟了一声:“大人……大将军,此话……当真吗?”

“那是自然!”常念安的手下怒斥道:“你别得了便宜卖乖!这是你该质疑的吗!”

“是是……”李老头终于舒了口气。他原本以为自己真的要完蛋了。

“我问你,你当真可以解开那些常人不能开的锁?”常念安问道。

李老头从小就开始跟着他的师傅学习有关开锁的技巧,如今已过去五十多年,自然在技术这方面没什么问题,可他想常念安是什么人物,皇宫里的那些御用锁匠岂是自己能比的?为什么要找自己呢?现在如果自己说个不字,怕是真的走不出这里了吧?于是,李老头算是硬着头皮回答:“回大人……我尽力而为……”

常念安将手中的匕首举起来,说道:“这样吧,我既然前面说了是让你帮个忙,那肯定不能反悔,对吧?我手里的这把匕首内,藏有一个机关,你如果可以将此机关解开,并且保障机关内的东西毫发无损,我自然有更大的奖赏!如果解不开,那请李师傅你还得好好替我保守秘密啊。”

“我……我一定努力!”

匕首递给李老头后,他便按照李念安的指示,拆开了柄的底部,令他惊讶的是,只有一根细细的钢线连接着最下方的按钮与顶部的机关,其余底部皆为机关的一部分。他必须小心翼翼地观察,整个机关被匕首的柄包围在其中,最外层是中空的造型,手稍微有点抖动,连带着机关,就能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声,类似于存在着一颗圆珠,随之滚动发出的声音。、

李老头大起胆子,看了一眼常念安,后者饶有兴趣地抬了抬眉毛,问:“怎么?有什么见解吗?”

李老头如实回答:“将军大人,依我看,这东西恐怕是外邦的吧?看起来像是波斯那边的技巧。”

“哦?你这也看得出来?”

“略知一二。不瞒将军大人,当年我的师傅曾是皇室的御用锁匠……”

常念安来了兴趣,打断道:“当真?!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父亲还认识呢!”

“不不不,我师傅也没那么荣幸,能够认识常大将军……我师傅是为上一朝的天子做事……”

“原来如此,”常念安呵呵一笑:“那你得谢谢我父亲了。”

李老头不知该怎么接话。

“当年要不是我父亲念一份情谊,没有下令杀光上一朝的所有人,你那位师傅恐怕也活不到教你的那一日。”

李老头听完,只觉得浑身冒出冷汗。

“旧事不再提,说说看这机关的事。”

直到李念安的手下推搡了李老头一把,他才从恐惧中暂时回过神来,赶忙说道:“是是是。我师傅曾经去过波斯,他说那里有人能在一个极窄的空间内设计精巧的机关。他后来想要学着波斯人的样子制造一个类似的机关,但后来失败了,在临走前他也一直在念着这件事。我为了完成师傅的遗愿,也学习过一阵子,虽技艺肯定不如波斯人来的娴熟,但至少也能解个一二。”

常念安呵呵一笑:“故事倒是有点意思,这么说来我算是运气好,你波斯国的机关倒有这么一段故事。好了,闲话少说,你试着解吧。”

李老头开始解这个机关。

波斯国的机关妙就妙在一个“小”字上,实际上从他师傅照样的模式来看,机关内部设置的装置倒不难,难就难在特别小巧,而且据说某些机关还会设置破坏装置,一旦处理的不得当,整个机关就会启动破坏,消除内部存着的东西。

所以他必须小心翼翼。

不知过了多久,李老头浑身冒着汗水,终于找到拨动的机关装置,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柄部弹出了一个圆柱形的小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