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本王做个冷面王，又有何妨？

太白楼。

京城第一酒楼，达官贵人都喜欢在这里宴请客人。近日，有消息从酒楼内悄然传出，称三日后太白楼将暂停对外营业，缘由竟是裕王包下了整日，欲在此设宴款待京城的宗亲与勋贵。

裕王这么大手笔，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足不出精舍的嘉靖，也听吕芳说了此事。

“老三这是鸿门宴吧？”嘉靖微微含笑，“最近弹劾他的折子仍然很多，朕都烦了。他是该找个法子彻底解决问题。”

吕芳点头：“是啊，蜀王不是正好在京师吗？裕王估计跟蜀王商议好了。”

嘉靖满意的大笑：“改稻为桑失败，老三这边《宗藩条例》成功推行下去，省下多少钱？那就是帮了朕的大忙了。”

“奴婢也期待裕王爷这次的宴请。”吕芳一笑。

嘉靖微微皱眉，沉思了下道：“你派人盯着，若是那些人逼迫的老三下不了台，你就拿着朕的旨意帮帮老三。不过，别急着出手，先看老三能不能应付。”

“奴婢遵旨。”吕芳颔首。

嘉靖心情似乎舒畅了不少，问：“浙江那边有消息吗？”

“杨金水应该就这两天回京。”吕芳道，“锦衣卫暂时没有抓捕郑必昌和何茂才，严嵩严世蕃父子应该是明白的，会让浙江那些人吐出贪污的银子。”

嘉靖缓缓点头：“你那个干儿子回来，就带来见朕。”

他指的是江南织造局总管太监杨金水，吕芳最为重视的干儿子，也是浙江市舶司总管太监，今年与西洋商人的五十万匹丝绸买卖，就是他谈成的。

“是。”吕芳颔首。

他心中对这个干儿子的命运十分担忧，因为杨金水与那个商人沈一石关系莫逆，也被沈一石贿赂过。

……

三日后，太白楼。

在京宗亲和勋贵，几乎都来了。在进门之前，他们都暗中商议好了。

“今日之宴，恐非善茬，吾等须齐心协力，无论裕王如何游说威逼，皆不可松口。”

“谁若背弃，便是吾等之敌，日后休想在这京城有立足之地。”

“诸位，此乃关乎吾等后世子孙之荣华富贵，务必三思而后行。”

“好，吾等同心同德，共赴此鸿门宴。”

他们商定后，这才进了太白楼。宗亲与勋贵，数百人之众，将太白楼一二层坐得满满当当。他们心中暗自盘算，裕王纵使再强硬，也总不能无视数百人的共同诉求吧？

所有人到齐后，朱载坖带着蜀王和成国公出来了。这一刻，在场的所有宗亲和勋贵都感觉到了不寻常。

他们相互使眼色，意思是要扛住了。

“诸位，都坐。”朱载坖在二楼向着众人挥手，“本王好不容易大方一回，你们敞开了吃。”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都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定国公率先站起，朝裕王抱拳一笑：“王爷，你这突然设宴，臣等心中实难安定。有事还是先说事吧。”

定远侯亦起身附和：“是啊，王爷，臣等都是粗人，你有话直说，臣等才能安心畅饮。”

朱载坖目光掠过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摊摊手道：“好，那本王就直言不讳了。关于《宗藩条例》，还望各位能支持本王。”

“王爷，我们不是宗藩啊。”灵璧侯抱拳，“你要削减我们的俸禄，宗藩那边得先削减吧？”

宗藩多数不在京城，灵璧侯此言明显是要和稀泥。

朱载坖微微一笑，朗声道：“诸位别急，本王为你们每人都准备了厚礼。待看过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说完，朱载坖轻轻挥了挥手。随即，王府的侍女们手捧着一本本册子，按照名字逐一递给了在座的宗亲和勋贵们。

“本王在此提醒各位，只看自己的，莫要多事。”朱载坖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回荡在大厅之中。

起初，那些宗亲和勋贵们还满不在乎，以为这只是朱载坖故弄玄虚的小把戏。但是，当他们翻开册子，细细浏览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原来，册子上详细记录着他们所犯下的种种罪行，无论大小，一一列举，清晰明了。这些罪证，皆是锦衣卫提供给朱载坖的。

大厅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朱载坖的轻笑声在空气中回荡：“有些事不上称没四两重，上称了一千斤也打不住。诸位现在恐怕是没心情吃饭了吧？那就办正事吧。”

他声音陡冷，目光扫过全场，寒声道：“要么，在本王给你们的承诺书上签字画押，表示支持《宗藩条例》；要么，本王就只好送你们去刑部，或者锦衣卫的诏狱里走一遭了。如何选择，诸位自己掂量吧。”

所有人都没敢说话，齐齐看向他，眼中带着愤恨。定国公先开口，讥讽道：“好一个冷面王啊，好，臣遵命便是。只是，王爷你这般，就不怕得罪所有宗亲和勋贵？”

“你都说了，本王是个冷面王嘛。”朱载坖沉声道，“为了大明，本王做个冷面王，又有何妨？”

……

玉熙宫。

嘉靖听着吕芳的汇报后，嘴角含笑：“老三这出鸿门宴有点意思啊，还让他们签了承诺书。哈哈哈，亏他想的出来。”

“主子，裕王此番可算是被骂得狗血淋头了。”吕芳苦笑，“那些宗亲和勋贵离去后，除了蜀王和成国公，无一不对裕王破口大骂，这往后，怕是没有人跟裕王往来了。”

嘉靖帝却显得毫不在意，口中喃喃自语：“冷面王，冷面王，老三确有魄力，手腕也了得，堪当大任。”

“陛下，《宗藩条例》此番应能顺利推行了。”吕芳恭声道。

“虽然没增收，但剩下一大笔。”嘉靖一笑。

他交代了几句，便继续静修了。

吕芳退出了精舍，他本以为陛下会嘉奖裕王的，哪知道，陛下只是口头上赞了裕王几句，并未有实质的奖励。

这时，一个太监匆匆上前，面色惨白如纸，颤声道：“老祖宗，杨公公……他回来了。”

吕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悦道：“回来就回来，你慌什么？”

那太监哆哆嗦嗦地回道：“他……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