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先是传出隆隆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远古巨兽的咆哮,在山谷中回荡,震得张毅桐的耳膜嗡嗡作响。接着恰如列缺霹雳,丘峦崩摧,地动山摇。一时间,飞沙走石,整个山谷都在颤抖,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张毅桐几近跌倒,他的身体像风中的落叶,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注视着石壁的变化,目瞪口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嘴巴微微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倏忽地之间,洞天石扇,訇然中开,原先与周围严丝合缝不着痕迹的石门向着两边移动,那石门移动时,发出沉重的嘎吱声,仿佛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一个十多平米方形的巨大洞口赫然在前。洞口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张毅桐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虽知道这里一定有什么石门洞府,可是当一切真在眼前时,无论如何竟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再次被石化在那里了!他的身体僵硬,思维仿佛也停止了运转,沉浸在这巨大的震撼之中。
他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平复了欣喜若狂的心情,小心谨慎地走向这个未知吉凶的洞府!他的脚步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带着谨慎与期待,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进了大门不多步,张毅桐看到的则是向着地下无限延伸的无数的台阶,而每个台阶足有四平米,两个台阶之间相隔足有二米。而且洞内光线明亮,那光线的来源却无从知晓,仿佛是整个洞府都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照亮,直视无碍。
张毅桐没急着登上台阶,而是回到洞外,把先前的桃子再次用破衣烂衫包裹好,才重新走进洞内。然后双手按住上面的台阶岩壁,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向着第二个台阶上落去。他的动作轻缓而谨慎,仿佛在触摸一件珍贵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发了什么机关。张毅桐不敢断言台阶上有无危险,他要先探查清楚,才能决定后面的行动。
张毅桐终于下到了第二个台阶上,双脚轻轻地踏在上面,坚实沉稳,他终于放心了。于是他故伎重演,来到了第三个台阶,第三个台阶一如先前。确定了台阶的安全后,张毅桐气沉丹田,施展踏雪无痕,从上面的台阶上一跃而起,向着下面的台阶落去,身轻如燕,落地无声,毫不费力地就实现了安全的腾空,跳跃,速度飞快。他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同一只灵动的燕子。
沿途没有遇到什么东西,张毅桐也不知道他总共用了多少时间,终于来到了最底层。
石洞总共有三千九百多个台阶,也就是说从洞内第一个平台到最底层大概有七千七百九十八米,相当于十六里地的距离。张毅桐想了想,惊出了一身冷汗。按照这样的深度,他现在有可能位于地底下呢!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身处地下深处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乖乖,这也太雷人了吧!除非石洞的主人是位神仙,否则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能力的!”张毅桐对石洞的主人肃然起敬。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仿佛在面对一位无所不能的神明。
石洞向着一个方向延伸,张毅桐现在也无法说出是向着那个方向伸展了。他顾不上这些,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容不得他打退堂鼓,俗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必须冒险地走下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
虽是洞内,但特别亮堂,张毅桐没有看出是什么东西在发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光源。
向前走了将近三百米,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田园风景赫然而出。这里面积难以尽望的,中间上千平米的池塘,石头天成,水色青碧,灵力袭人。塘内怪石耸峙,嶙峋百态,蔚为奇观。那些怪石仿佛是被一位绝世高手精心雕琢而成,有的像腾飞的巨龙,有的像展翅的凤凰,有的像怒吼的狮子,栩栩如生。水面上,有种形似莲叶的水草,铺满了大半个水塘,有些水草还绽放着奇异的花朵,淡淡的花香弥漫在这田园之中,给这块神异的洞天增添了诗意的美。那花香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让人陶醉其中。
同时,奇特的生命气息涨满了池塘,张毅桐就感到了一种神奇的力量和浓郁的灵力盘旋着向空中和周围,劲射而出,扑面而至,顺着毛孔直往体内涌来,而它们到了体内竟会主动了积聚在每个穴位和丹田内,然后就失去了踪迹。张毅桐没有感到这种奇异的现象对他有什么坏处,也就没放在心上。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不断增强,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洗礼。
这是地下的世界,看不到太阳,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里却有阳光的普照,充满了阳光淡淡的温暖和淡淡的甜香。水草叶覆盖的水面上仿佛回照着光的神韵。那阳光仿佛是从天空中洒下的金色丝线,编织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水塘的四周形如人工雕琢的假山,断续罗列,遍布芳草,无名奇花,数不胜数,吐蕊绽放,但是没有小鸟,没有蜂蝶,这里的花草倒显得寂寞孤独了。那些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寂寞。
水塘附近,栽着不少奇异的果树,高矮不一,但都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有种果树大概人把高,粗如手臂,枝枝杈杈的,向着四处的空间伸展,每棵树上长着数不清的果子,果子就像街市上出售的杏子的大小,但张毅桐相信这绝对不是杏子。因为这果子有的红通通的,像燃烧的火焰;有的黄橙橙的,像熟透的橙子;有的白溜溜的,像纯洁的白玉;有的绿莹莹,像碧绿的翡翠;还有的蓝汪汪,像深邃的海洋,不一而足,数不胜数,晶莹绚丽,熠熠生光,是那样的虚幻,又是那样的实感!张毅桐暗暗称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惊叹,仿佛发现了宝藏一般。
果子颜色不同,给张毅桐的感受截然不同,尤其那红色的果子,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看着它,张毅桐有了要燃烧的冲动。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渴望,想要摘下一颗尝尝。
山谷田园靠近张毅桐的这方,一个石洞骤然闯入他的眼睛。一个纵跳就来到了这石洞门口,石洞内也是亮如白昼。石洞不算特大,两人高,三人并行的宽度。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出现在石洞门口。
他探头观察了一会,就大着胆子进去。走了十来步,石洞在这里分出四个岔洞。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岔洞。
张毅桐踌躇了一下,选择其中一个可容五六人并行的石洞进去,走了十多步,一道巨大的苍褐色石门赫然出现在眼前。仔细观察了半晌,暗自沉思,打开石门单靠蛮力是万万不能的,石门和石洞壁结合得毫无缝隙,要开启石门,应该有机关,可是机关在哪里呢?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思考,开始在周围仔细寻找线索。
好在石洞内光线充足,张毅桐睁目四望,终于发现在仅靠石门的洞壁上,果然有一个形如圆月或(太阳)的图案,只是比周围石壁亮些,如果不是目力超凡,是不可能发现这个与众不同的存在的。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仿佛找到了开启宝藏的钥匙。
心花怒放的张毅桐,急忙伸右手用力按在那个圆月上,石门毫无所动,他便用足了力气再次摁在圆月上,咔嚓嚓,一阵机关滑动的声音,脚下轰然有声,一阵颤动,石门向着一边滑动。那石门滑动时,仿佛是在开启一个神秘的世界。
石门洞开,眼前豁然开朗。略有五间房子的空间,里面古朴清爽,而靠近石洞正方向的位置上,放着石质的蒲团。蒲团之上,端坐着一个老者,一身灰色的素服,头发灰白,长发披肩,长眉长髯,慈眉闭目,端庄肃然,仙风道骨。双腿成箕,盘坐在蒲团之上,两手置于两腿上,稳重如山。老人仿佛是一位沉睡的仙人,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老人的身前放着一个矮小的如同茶几似的石桌,上面摆放着什么东西。
“老人家,请您原谅!落难之人无意中闯入您的宝地,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张毅桐一见到老人,吓得赶紧低下头,惊慌失措地向他赔礼道歉。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面对一位威严的长者。
低着头等了好久,老人家竟然没有答复他。按照常规,老人要么微笑着原谅他擅闯之罪,要么恼怒万分,出言厉斥,把他逐出洞府,可是这样一位仙风道骨的高人,竟然没有任何喜怒于色于声的反应。
“老人家,请你原谅我的冒昧之罪!”张毅桐低着头再次大声叫道。他的声音在石洞内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还是没有反应,石洞内回荡着他的声音。
张毅桐猛然意识到对老人的大不敬,因为他一低头看到了自己丢人的衰相。便羞得面红耳赤,语无伦次了。他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抬起头,看着老人,歉声说道:“老人家,请您原谅我露体的亵渎,但是晚辈也是情非得已,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与期待。
还是没有反应,张毅桐本性善良,诚实无欺,知道自己失礼惹老人家不快,故此除了对老人家冷遇自己心下不解,但没有生气。心道,你既然不理我,我在此逗留也没有什么面子趣味,还是知趣地离开为妙!想到此,再次扬声:“老人家既然不欢迎我,我就离开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失落。
张毅桐转身向外面走去,边走边偷偷回头看着老人,见他还是无动于衷,再次大声说道:“我真的走了!我真的走了!我真的走了!”他的脚步越来越慢,心中希望老人能够挽留他。
没有反应,难道这是个泥塑木雕?想到这,张毅桐不走了,因为他实在无处可去。重回老人身边,仔细地打量着老人。
竟发现了老人与常人的不同,因为老人的身上没有正常人的生机与活力。他心中咯噔一下,老人已经作古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惋惜。
张毅桐伸出手想要摸下他,但谨慎小心的他还是停住了。他喃喃自语:老人家,我可怜,你也可怜,一个人终老在这幽深的洞穴,没有子女晨昏尽孝,不能享受天伦之乐,死了还要抛尸古洞,不能下葬,我要是能够逃离这个绝境,遇到你的子孙,定会告知你的实情。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同情与感慨。
可是他很快苦笑着,我不是比老人家更可怜吗?恐怕今生今世,我也要寂寞地老死这里无人知晓了吧。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张毅桐心中黯然,眼中含泪。他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他难过地看了看老人,目光移到那张矮小的石桌,上面放着一个极薄的书样的东西,上面有些灰尘。伸手掸去上面的蒙尘。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文物。
这确实是本石书,不过只有一页。上面的用小篆书写,文字并不复杂,写道:“我早已作古,能到我洞府之人,即为有缘,望可怜我,尽份人子之诚之孝,在枯骨前三尺处跪拜四十九天,为我积聚阴德,感动阎罗,使我早日超生!见怜!见怜!”
书上没有落款和日期。
尽人子之孝,这是什么话?要是放到一般人身上,这样的事情要求肯定是太过分了,人无事谁愿意找个死人做爹啊,而且还要跪上几十多天尽孝啊!
张毅桐对这样的要求也感到过分,但他冷静下来后,还是照做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变得坚定起来。他是个善良有爱心善解人意的人,何况厚天薄土,人死为大,看老人这相貌年龄,当自己的父辈够格,就是当自己的爷字辈太字辈也都不为过!作为晚辈不要说跪拜他四十九天,就是跪拜他四十九年,又有何妨?“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助人为乐,成人之美,本就是我少年美德!老人家,幸亏您遇到了我,我就满足您老的心愿吧!他的心中充满了善良与慈悲,缓缓地跪在老人面前,开始了漫长的跪拜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