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试探

众人寻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一直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争论的冒顿。

冒顿缓缓站起身来，毫不畏惧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他向坐在上首之位的头曼行了一礼，随后说道，“单于，我觉得这是赵人的阴谋。”

“哈哈哈。”

冒顿的话音未落，底下就传来一阵大笑之声。

“左屠耆王，你不会是败于赵军手中后，对赵军感到畏惧了吧。”呼衍氏的头领大声嘲笑道。

“左屠耆王，赵人面对我们只敢龟缩在他们的城池营垒之中，连和我们正面交手都不敢，你说这是他们的阴谋？”丘林氏的头领也跳出来嘲弄。

“就是，左屠耆王，你不会是被赵人将自己的胆气都给打没了吧。”

……

冒顿捏紧了拳头，但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自从那日战败逃回来，冒顿在胡人中的处境就一落千丈，大部落瞧不起他，以往拉拢的那些小部落见他失势，全都开始避着他，有一些甚至投靠了冒顿的那些叔叔的手下。

胡人从来都是现实的，你不能给我带来利益，那就不要怪我直接抛弃你，甚至我没有转身背刺你，你都要感谢我一声。

冒顿这些日子，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被背叛的滋味，在他的心中，发誓日后一定要洗刷这份屈辱。

“赵军明明有实力对抗我们，但是他们却竭力避开与我们开战，诸位难道就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冒顿对着众人大声说道。

不过他的话，除了引来更加肆无忌惮的笑声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左屠耆王，赵人是因为被我们打的丧失了勇气，所以才不敢出来和我们交战。”一个小部落的头领边笑边说道，“没有了勇气的敌人，就像是羔羊一般温顺，谁见过羔羊敢反抗饿狼的。”

王帐内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好了，先听听左屠耆王怎么说。”头曼制止了下面这些人对冒顿的嘲讽，不管怎么说，冒顿都是他的儿子，这些人这么嘲讽冒顿，打的也是他的脸。

“冒顿，你接着说，为什么会觉得这是赵军的阴谋。”头曼单于也很好奇冒顿会怎么解释。

“单于，难道你们就没有觉得，这次南下所遇到的赵军，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么？”冒顿先是反问了王帐众人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是他逃回来之后才意识到的。

“有什么不一样，不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堪一击，甚至还不如以前，现在是连城池都不敢出了。”底下一名头领说道。

“就是，如今的赵军，已经被我们彻底打掉了胆气，连面对我们的勇气都没有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但无一例外，语气中都是对赵军的轻视、鄙夷。

头曼单于见冒顿对于那些首领说的话都没有表现出认同来，倒是好奇冒顿的想法。

“都安静下来。”头曼的话众人还是听的，只要不涉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冒顿，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话直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那些赵人的样子，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

“单于，我的看法和诸位头领不一样，我认为，赵人之所以全部躲在城池里面，并不是因为被我们打的失去了勇气。恰恰相反，我认为他们全部躲在城池里面，是为了避开我们的锋芒，积蓄力量。”

“诸位头领，你们当中应该有人尝试过攻打赵人的城池，但是赵人防守严密有序，根本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损兵折将却没办法撼动赵人的防守。”冒顿环视了一圈场中的人，里面有好几位脸上都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他们都是尝试过攻打赵军城池的人，除了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外，连城墙都没上得去。

“诸位头领想一想，这一次南下的收获，和以往相比如何。”

不少人都摇了摇头，这一次南下的收获，和之前几年相比，差距不是一点点大，不少小部落甚至都都没有一点收获。

“再看一看遍布边境的烽燧，赵人的防御明显比以往更加严密，他们早就开始防备我们了。”

“这岂不是更能说明赵人是一群胆小鬼了，连和我们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只会龟缩在城池当中。”呼衍氏的头领大声说道，“我们的大军刚刚撤退，赵人就迫不及待的从城池内出来，说明他们在城中的储备也已经到了极限，就算我们不撤，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我们甚至不用耗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赵人的那些城池。”

“左屠耆王，我看你就是被赵人吓的失去了勇气，你已经不配被称为左屠耆王了。”

呼衍氏最后一句话太过石破天惊，以至于整个王帐内都陷入了寂静中，一时间所有的部落头领都不敢出声。

冒顿攥紧了拳头，呼衍氏头领这句话，已经不是在嘲弄他了，这是想要剥夺他的继承权，这是想要彻底弄死他啊。

头曼单于显然也对呼衍氏头领这句话不满，“呼衍头领此话过重了，上次失败左屠耆王虽然有责任，但主要还是因为赵人狡猾，冒顿一时不察中了赵人的奸计，这才导致了失败。”头曼一句冒顿大意才导致了失败，直接就将冒顿的责任摘了大半，之后只要随便找个机会，头曼就能重新恢复冒顿的实力。

呼衍氏头领没有反驳头曼，刚刚话一出口他也察觉到了不妥，但是也没办法再收回去了，这个时候只能选择性装掉线，什么话都不说。

头曼单于扫视了一圈底下各个部落的头领，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善与之辈，但是他也明白，现在还不是收拾这些人的时候，草原上并不是只有他们这一支势力，尤其是西边的大月氏，一直对他们虎视眈眈，这个时候逼的这些部落太紧，就是便宜了其他势力。

“冒顿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赵人狡猾，万一赵人真的设下了埋伏，大军岂不是陷入了险地。”

头曼单于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先派一支军队过去探一探虚实，看看赵人是不是真的设下了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