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三一门为核心向四周辐射,山脚下,四处遍布着村庄,城镇。
城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两座威严的石狮子蹲踞在两旁,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进出的人群。
城内的街道两旁,中式阁楼飞檐斗拱,青瓦屋顶层层叠叠,宛如鱼鳞。
众人沿街而行,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磨剪子嘞,锵菜刀!”
“卖花咯,卖花咯,新鲜的茉莉花,戴在身上香喷喷嘞!”
“刚出炉的烧饼嘞,又香又脆!”
左若童白衣似雪,赤足而行,脚下却不沾一点污垢。
长青,水云两人一左一右,看护走在中间的师弟们。
李慕玄和陆谨拎着各自的行李,跟在左若童身后,新奇的四下眺望,心中——
既有对未知道路的期待,也有对陌生地界的好奇。
进城,过桥,走街,串巷。
左若童一路目标明确,带着李慕玄和陆谨,来到城西一处规模不小的学堂。
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回荡在众人耳畔。
“Yes,wasn't he sweet boy?”
“Marvelous force in his writing。”
“Yes,wasn't he sweet boy?Mar velous force in his writing。”
李慕玄心中一紧,学堂?
还他娘是教洋文的学堂?
难不成,师父给我们划出的路,是让我们进学堂读书?
我没进三一门之前要读书,我进了三一门后还要读书?
那这三一门,我他娘的不是白进了吗?
李慕玄心中发苦,挪动着步子,跟随左若童走进书院。
学生们身穿天青马褂,内衬皂色长袍,坐在桌案前,认真朗读着英文,这些学生的发型,竟也是新式的短发样式。
李慕玄轻咦一声,抬头望向坐在上首的先生。
这位先生约莫四十来岁,发型板正,两撇八字胡修长整齐,灰褐色西装笔挺合身,带着一副圆框眼镜,俨然气度非常。
这位先生一手拄着文明棍,一手翻看桌案的课本,听到动静,抬眼一看,下意识惊呼道:
“呃?”
待他看清来人是谁后,眸中神情更是复杂难言,道:
“师…师父!”
学生们下意识回头,瞧见一头白发,但相貌年纪比先生还要小的左若童,心中疑惑,先生为何管他叫师父。
“洞山!”
左若童颔首示意:“找个方便的地方,聊两句。”
“诶,好!”
洞山先生迅速把课本合上,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案右上角,强撑着文明棍起身,对学们道:
“这堂课剩下的时间,大家抄写今日新学的课文。”
学生们原本正互相挤眉弄眼,兴奋的以为这堂课不用上了,听到洞山先生的话,当即有气无力的喊道:
“是,先生!”
洞山拄着文明棍,缓步走到左若童跟前: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师父,几位师弟,跟我来。”
洞山先生步履迟缓,一瘸一拐的在前面带路。
左若童瞧见这一幕,双眼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黯然。
在洞山的带领下,左若童一行人来到一间书房落座。
洞山茶艺高超,深谙功夫茶的精髓,正一丝不苟的为师父泡茶。
左若童问道:“洞山,身体还好么?”
洞山闻言,斟茶的手腕略微抖动,一股茶水溅在杯壁,洒落在茶案上,他一边擦拭,一边得体的回答:
“师父,日常行动早就没问题了,至于其他的么…”
洞山不想师父担心,连忙岔开话题,问道:
“对了,水云和长青两位师弟,我自然熟识,您这次带来的两个孩子,莫非也是我三一新晋门人?”
“没错。”
左若童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笑道:
“他二人,年长些的名李慕玄,年幼些的名陆谨,全都刚入三一门墙不久。”
洞山拄着文明棍,点头示意:
“两位师弟,初次见面,果真是一表人才。”
李慕玄和陆谨连忙抱拳还礼,两人对视一眼,暗中心惊。
洞山师兄的名次座位,竟然还在水云,长青两位师兄之上?
“其他冲关出了岔子,下山生活的人不知有多少。”
李慕玄下意识回想起师父说过的这句话,顿时拨云见日。
原来洞山师兄便是这冲关出了岔子,下山生活的人之一。
洞山扶了扶眼镜问道:
“师父…您这次带这几位师弟来是?”
左若童讲述了自己三问李慕玄的趣事,故事娓娓道来,可其中问答,却让洞山暗自心惊。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李慕玄,暗忖道:
“这位师弟年纪不大,胆子不小,敢想敢说,而且说的还颇有几分道理…”
“洞山,你也知晓。”左若童道:
“三一门虽不像全真道统,唯持性命双修,可对三一门人而言,性命双修的份量,同样不容小觑。”
性命双修——
性指人内在的道,心性、思想、秉性、性格、精神等。
命指人外在的道,身体、生命、能量、命运、物质等。
性命双修也就是指神形兼修,心身全面修炼。
黄老列庄、远游、参同契、悟真篇等书都有关于道家「性命双修」的论述。
「性命圭旨」有言——
“何谓之性?元始真如,一灵炯炯是也。何为之命?先天至精,一气氤氲是也。”
左若童道:“千人一面的寻路,终归不是办法。还得另辟蹊径。”
“千人一面也好,另辟蹊径也罢,寻路终究得明白,何为路,归根到底落在一个——「性」字。”
“洞山你博古通今,学贯中西,这些为师也比不了…”
“师父,您这…”
“不用过谦。”
左若童竖起一根手指道:“陆谨和李慕玄交给你!”
“一:在你这给我锤炼他二人的性子,「稳」字当头的,要学会变通,「变」字当头的,亦要学稳重。”
“二:洞山你学识渊博,需以中西学识教导他二人明事,明理,在锤炼性命的同时,让二人知路,寻路。”
“三:虽然你现在你修不了命功,但法门都清楚,这段时日顺带教导你两位师弟筑基。”
洞山身负重托,没有半点不耐,心神异常振奋。
他身躯残缺,却依旧向道。
如今,能为两位师弟,为三一玄门,再尽一份绵薄之力——
敢不效死力?
“师父放心,两位师弟尽管交给我。”
左若童轻笑道:“你这两位师弟的名次座位可还没排。”
“他们筑基得法后,还有一场比武,赢者为兄。”
“洞山,你可要一视同仁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