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夜幕低垂,源灵坊的灯火零星闪烁,透出一股喧嚣与隐秘的气息。
陈敞站在木屋前,抬头望了望夜空,呼吸平稳而深长。这三天里,他稳固了引源中期的修为,源力的掌控已远胜之前,体内的力量流转如江河般顺畅。
“小满,你说的烟雨阁……就在那里吧?”陈敞低声问道。
小满站在他身旁,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是的,陈哥,但你得小心点,那地方来往的都是些不好惹的人。坊主的人只隐在暗处,明面上那些喝酒的,有不少是柳家和军阀的探子。”
陈敞点了点头,披上斗篷,转身向烟雨阁走去。
烟雨阁位于坊市东侧,临河而建,远远望去,整栋楼隐在薄薄的水雾中,灯火辉映在水面上,宛如水中幻境。阁楼内人影绰绰,低语声与笑声交织,掩盖了更深层的暗流。
陈敞刚踏入大门,就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力。大厅中坐满了三三两两的人,大多衣着考究,却都带着一股杀伐的气息。他压低斗篷,低头走向角落的一张空桌,点了一杯普通的茶水,默默观察着四周。
就在此时,大厅的一角传来一阵笑声,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沈少爷果然风采依旧,居然还请了柳小姐来赏光,看来柳家和镇武军的联盟真是稳如磐石啊。”
“哈哈,沈少爷出手自然不凡,柳小姐能来,可是给咱烟雨阁添了不少光彩。”
陈敞听到“沈少爷”三个字,手指微微一紧。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白袍的青年正倚在一张靠窗的座椅上,面容英俊,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冷酷。他正是军阀少主沈昊元。
而他身旁的女子,则是身着淡绿色长裙的柳绮柔。她的眉眼如画,却带着几分冷漠,略显销售,与沈昊元之间的距离看似亲密,却隐隐透着疏离。
“是她!”陈敝的思绪瞬间被拉回过去,恍如隔世。
夜风微凉,庭院里的梅花散发着幽幽的清香。陈敞坐在院中的石椅上,低头修剪着手中的花枝。
柳绮柔轻轻推开门,手里捧着一壶热茶,悄悄走到他的身后,故作神秘地说道:“陈哥哥,你知道这些花语是什么吗?”
陈敞回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宠溺,淡淡一笑:“绮柔,别耍这些小心思了。你又从哪本书上学的这些?”
柳绮柔撅了撅嘴,将茶壶放下,抱怨道:“你就是太无趣了,连这么浪漫的事都不懂。”
随即,她拉过陈敞的手,将一片梅花放在他的掌心,轻声说道:“它的花语是坚守,我觉得特别像你,明明不善言辞,却一直默默保护着大家。”
陈敞闻言,心头微微一震。他抬起手看着那片小小的花瓣,声音低沉却坚定:“若有一天,这座陈府不再是你的避风港,我也会用尽一切,护你周全。”
柳绮柔笑了笑,脸颊微微泛红,低声问道:“即便有一天,我们的家族站在对立面呢?”
陈敞沉默了一瞬,收回目光,语气更沉:“即便如此,我也会守护你,哪怕付出一切。”
数月后,一场诡异巨爆在东南沿海的海港城中炸裂,席卷四方,本就动荡的局势顿时硝烟四起。
火光冲天,陈府的庭院已然成了战场。陈敞跌跌撞撞地从厮杀中逃出,满身是血。他的手死死攥着家主交给他的玉佩,耳边却不断回荡着家族惨烈的喊杀声,和大火中亲人的哀嚎。
“陈哥哥!”
一声熟悉的呼唤从火光后传来。陈敞一震,抬头望去,只见柳绮柔站在庭院的另一端,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她穿着柳家的轻甲,手中的长剑沾染了血迹。
她站在那里,仿佛是两人之间唯一的屏障,阻隔着火光与喊杀。
“绮柔……”陈敞低声喃喃,眼中透着不敢置信和深深的痛楚,“你为什么在这里?”
柳绮柔的手微微颤抖,她紧咬着下唇,眼中满是泪水。她一字一句地说道:“陈哥哥……快走,不要回头!”
“走?”陈敞脸色惨白,眼中泛起一抹痛苦的冷光,“这是你们柳家做的!你们毁了我陈家……现在又让我走?绮柔,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柳绮柔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摇着头,声音哽咽:“陈哥哥,我站在你这边……可我是柳家的人,我没有选择……我救不了你们陈家,可我能救你……我只求你活下去!”
陈敞握紧拳头,胸膛起伏不定。他的目光在柳绮柔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低下头,声音沙哑而痛苦:“绮柔,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可现在,我只剩下这块玉佩,什么都没了。”
柳绮柔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她一步步走近,颤声道:“陈哥哥,对不起……我求求你,带着玉佩走,保住它,这样我才能对得起你们陈家的恩情。”
“你让我走?”陈敞抬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悲恸,“你知不知道,这一走,我连复仇的力气都没了!柳家、镇武军……他们毁了我一切!”
柳绮柔咬紧牙关,忽然将剑一抬,指向他身后:“快走!后门已经没人了……再不走,他们就会发现这里!”
陈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转身冲向后门。他的脚步踉跄,却没有停下,只有胸口的玉佩在炙热地提醒他,他的路还远,仇恨还未清算。
而背后,柳绮柔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身体瘫软在地。她的泪水滴落在剑上,心中满是撕裂般的痛苦。
“陈哥哥……你一定要活下去……无论多久,无论多远……”
“那边那个戴斗篷的,喝茶的人——”一道声音打断了陈敝的思绪,只见沈昊元抬手指了指陈敞,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压。
“怎么,不过来敬一杯?”
大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陈敞。
陈敞抬头,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端起茶杯,缓缓走了过去,低声说道:“沈少爷大驾在此,小人物不敢打扰,这杯茶,权当敬您了。”
他说完,将茶杯举起,微微一饮而尽。
沈昊元盯着陈敞,眼神中透着几分试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意思,我问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压低,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敞,像是要把他看透:“最近坊里有个消息,玉佩已经出现,就在一个人的身上。你……可听说过这事?”
陈敞心中一震,但表面依旧平静。他缓缓放下茶杯,露出一丝茫然的神情:“玉佩?什么玉佩?小人物消息闭塞,倒是没听过沈少爷说的东西。”
沈昊元盯着他看了片刻,目光中闪过一丝怀疑,却并未深究。他冷笑一声,端起自己的酒杯,淡淡说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那就算了。不过,你这张面孔……倒让我觉得眼熟。”
陈敞心中警铃大作,但依旧面不改色:“沈少爷说笑了,小人物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哪里值得您记住。”
柳绮柔这时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试探:“少爷,既然他不认识,也许就是您认错了呢。”
她的话让沈昊元的目光稍稍收回了一些。他摆了摆手,懒洋洋地说道:“罢了,别扫了兴。今晚是来喝酒的,不提这些扫兴的事。”
陈敞低头退下,回到自己的座位,内心却波涛翻涌。
他清楚地知道,沈昊元这番话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对他已经起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