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故人

翌日。

苏离幽借口出门购置大婚用的头面，许玥十分担忧她的身体不愿意让她出门，在苏离幽好说歹说承诺自己身子骨已经好了许多之后，才勉强答应了她，不过要求是必须有四位侍女陪同她一起去。

她在各个头面铺子停留，迅速挑挑拣拣选了一批头面，成功支走了两位侍女让她们先行离开将东西送回府中。

另外两位侍女则紧跟着苏离幽在街上闲逛，随着她一同走进了一家酒肆。

正巧撞上讲书人讲书，苏离幽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些吃食听书。

只是内容恰好是她最厌恶的故事，讲书人声情并茂地描绘着帝王与帝后的伉俪情深，帝后逝去后帝王的悲痛欲绝，听得在场宾客不少人掩面落泪。

苏离幽没了胃口，也根本听不进去，见两位侍女都听得聚精会神，泪眼婆娑，她不动声色地起身朝店小二走去。

侍女注意到她的举动，刚欲开口唤她，便听苏离幽对店小二道：“这些菜甘旨肥浓，我甚是喜欢，可否方便带我去见一见肆厨？”

侍女听此便没有过多在意，苏离幽摆手示意她不必跟上，她看着苏离幽随店小二进了后厨，放心坐下，继续听书。

到了后厨，苏离幽递给店小二几粒碎银，便从酒肆的后门离开。

需要的药材她都熟记于心，京城各个药铺的位置她也了如指掌，去抓好药回来顶多花费一刻钟，届时侍女们也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只是苏离幽还未走到药铺，身侧便匆匆跑过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子，在路过苏离幽的身侧时，重重撞在了她的肩膀上。

苏离幽身子骨本就弱，被这一撞，差点没跌倒在地，等她回过神抬头望去之时，整个人却猛然僵住了。

春风？

“逮住她！别让她跑了！”

“那可是冒犯了贵妃娘娘的罪人！不能让她跑了！”

几个彪形壮汉很快跟在女子身后追了过去，苏离幽顾不得身体的虚弱，迈步也跟了过去。

奈何苏离幽的身子实在是过于虚亏，跑了没几步胸口就开始隐隐作痛，苏离幽只能作罢，放慢了脚步。

待她勉强跟上时，壮汉们已经逮到了逃跑的女子，其中一位粗暴地拽着女子的头发就往墙上砸去。

“我让你跑！跑！！”

“小心些，可别伤了脸，到时候卖不出好价钱了！”

壮汉拽着女子的头发刚好将整张脸完全暴露在了苏离幽面前，看着那张熟悉虚弱的脸，她整个人只觉得当头一棒，双手不自觉攥紧颤抖，对着几人大喊出声。

“住手！！”

春风，她的贴身宫女，从她还未出嫁时就作为贴身丫鬟一直伺候着她陪伴在她身边，一直对她忠心耿耿，从无二心。

只是，她为何会在这里？

她教过春风武艺，而且还给了春风许多防身用的物什，春风的卖身契也早便还给了她。

她战死的消息传了回来，以春风的能耐，早就该离开京城好好生活才是。

为何……会以这般模样出现在此处？

壮汉们听见苏离幽的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了她。

苏离幽的衣裙都是上好布料，身上的面首看起来也都价值不菲，壮汉们自然猜到此人非富即贵，容貌还生得如此好看，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放开她。”

苏离幽走上前，伸手将几乎已经站不稳的春风服了起来，壮汉只是松开了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却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走进了看，苏离幽才发现春风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手筋也被挑断，整个人虚弱至极，几乎只剩一口气吊着。

“这位贵人，这个女人是冒犯了贵妃娘娘的罪人，贵人最好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苏离幽不由自主地咬紧了下唇，愤怒几乎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整个人微微颤抖。

哪怕是被慕龙炎背叛，被杜锦月暗算刺杀，她也未曾如此愤怒过。

“把她给我。”

她周身陡然冷下的气场令壮汉莫名感到胆寒，手上下意识一松，春风整个人立刻栽倒进苏离幽的怀里。

想到老鸨的吩咐，壮汉们不敢轻易放人，毕竟是贵妃娘娘亲自差人卖进来的罪人，要是他们把人放跑了，那定不会有好下场。

思及此，壮汉再次伸手想去抢人，却听见苏离幽大喝一声。

“我看谁敢？！我乃是当朝丞相之女苏离幽，今日这人我救定了。”

上官素雅说到底不过是商贾之女，虽然花了大半家底求得了贵妃之位，但其父最终也只落得个闲职，根本没有与苏家抗衡的力量。

苏离幽极少出门，寻常人认不出她也正常，但现在她自报家门，壮汉几人虽不知真假，但从她的样子看来，心里早已信了七八。

壮汉们不敢轻举妄动，苏离幽将春风扶住，支撑着她往外走去，却见一身着红粉衣裙的中年女子扭着腰走过来，摇着群蝶团扇挡在了苏离幽身前。

“叫你们抓个人！差点把人给放跑？这可是贵妃娘娘送进来的人，你们几个，脑袋不想要了？”

“鸨母，这可怨不得我们，是这位贵人……她说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呵，丞相府的大小姐？！”

在仔细看清苏离幽的脸时，老鸨不由怔愣片刻。

她见过许多貌美的姑娘，可从未见过这般生得绝色，气质还如此出尘的佳人。

可想此人身份不凡，但若真是丞相千金，又怎会独自一人出行，无人陪同？

怕只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姐，鲜少出门，撞见这个贱蹄子受辱心生怜悯，掺和进来罢了。

她可是为贵妃办事，稍有差池，是会掉脑袋的。

“这位贵人，虽然我不知你是何家小姐，但我还是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老鸨显然没准备放人，有了她的撑腰，壮汉们也蠢蠢欲动将苏离幽团团围住。

苏离幽脸色阴沉，时间匆忙，她未曾备好防身器具便出了门，这具身子本就羸弱，莫说带着春风一起走，就是她想独自突围，都难如登天。

“本王倒想看看，你想怎么一个不客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