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婚

大喜之日就这样慢慢逼近，几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成婚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这天，白锦书天还未亮便起了床，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呆呆地任由旁人摆弄。

那身喜服被一件件套在身上，每一个动作，每一处贴合，都仿佛在提醒着她即将步入的是一场从未预想过的婚姻。

随后，开面上妆，她静静地坐在镜子前，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镜子里逐渐变得陌生的自己。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这般成婚，而且还是赶在了林沐风和白央央的前面。

一想到这，心口处就好似有一股酸涩的情绪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那感觉就像细密的丝线，一点点缠绕着她的心房，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时间越发接近，每分每秒的流逝，都好似重重地敲在白锦书的心上。

白锦书的心里满是忐忑与不安，对于即将嫁到潇世子家后的生活，她全然没底。

她深知自己有着那样不堪的过往，在青楼度过了整整三年，身上早已被烙下了“风尘女子”的印记。

她想着，潇世子家那样的门第，齐王府又怎会轻易接纳自己呢？

正想着，突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喝得半醉的白承枫脚步踉跄地闯了进来，身子摇摇晃晃，走得跌跌撞撞。

旁边的丫鬟见状，赶忙上前想去搀扶，却被他一声怒吼：“都给我滚出去。”

丫鬟面露难色，还想劝说：“二少爷这……”可在触及他那满是决然与醉意的眼神后，吓得不敢再多言，纷纷快步走了出去，还顺手拉上了门。

白锦书就像没看到他进来一般，依旧静静地坐在那儿。

白承枫却径直朝着她走了过来，“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眼中满是哀求，声音带着醉后的沙哑和急切：“锦儿，我求你别嫁，我带你走好不好。”

白锦书只是淡淡地回应：“二少爷，你喝醉了。”

白承枫用力地摇了摇头，急切地说道：“我没有，锦儿，我是喝酒了，但是我现在比任何人都清醒，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锦书决然地打断了：“二少爷，别说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白承枫一脸痛苦，自责地说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对你的，你打我好不好……”说着，他竟扬起手，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扇起了自己的脸。

就在这时，门又被猛地推开了，白夫人满脸怒容地冲了进来，见状立刻冲着外面喊道：“还不把二少爷拉起来。”

话音刚落，几个小厮赶忙跑进来，七手八脚地把白承枫拉走了，只留下一室的寂静与尴尬，还有白锦书那复杂难测的神情。

白夫人站在那儿，目光落在白锦书身上，脸上交织着尴尬与难过的神色，她轻轻唤了一声：“锦儿。”

见白锦书没什么回应，她咬了咬唇，似是鼓足了勇气接着说道：“锦儿，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和世子可以……可以圆房。”

白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眼里满是期盼，“到时候只要世子不追究，丞相府也就没事了。”

白锦书听闻这话，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向白夫人，那眼神里有难以置信，还有藏不住的悲凉。

片刻后，她又无奈地苦笑一声，声音低低地说道：“我知道了。”

随后，白锦书却只是神色淡淡地回应道：“白夫人，时辰快到了。”那语气里透着疏离，仿佛刻意要划清界限一般。

白夫人张了张嘴，显然还有许多话想说，可这时喜婆赶忙上前劝住了她，随后拿起那鲜艳的红盖头，小心翼翼地盖在了白锦书的头上，扶着她朝着轿子走去。

“起——”

喜婆那充满喜气的声调高高扬起，打破了此刻略显沉闷的氛围。

白锦书坐在轿子里，顿时感觉到轿子轻轻晃动了起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嫁人了。

就要离开这个从小生她养她的地方了。

然而，她的心里却平静得近乎麻木，毕竟也没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长长的送嫁队伍宛如一条蜿蜒的长龙，那花轿在城中绕了一圈后，终于稳稳地停在了威严庄重的齐王府前。

只见潇鹤川身着一身华丽精致的喜服，身姿挺拔，可他的面容却冷峻得很，嘴角没有丝毫上扬的弧度，脸上毫无成婚该有的喜悦之色，仿佛此刻进行的这场喜事与他并无多大关联一般。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迈着沉稳的步伐行至轿前，伸手轻轻掀开了轿帘。

白锦书坐在轿中，先是瞧见了一只手伸了进来，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她微微一怔，心里泛起复杂的情绪。

她以往确实从未亲眼见过潇鹤川，只是偶尔会从闲谈里，听闻过有关他的那些事儿。

说是整日游手好闲，不是流连于烟花柳巷，寻欢作乐，就是呼朋引伴，惹是生非。

她怎么也没想到最终会嫁给他。

可如今，这只手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顿了顿，慢慢把手放在了那掌心。

那入手的触感竟冰凉柔腻，仿若一块软玉，细腻又带着丝丝凉意。

潇鹤川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微微握紧了那只小手，带着她缓缓从花轿中走了出来。

大殿之上，文元帝与皇后端坐在正位，目光中满是期许，静静地注视着下方。

当看到潇鹤川稳稳地将白锦书领进门来，二人相视一笑，欣慰地点了点头。

白丞相一家此刻那真是心惊胆战，每个人的脸上都难掩紧张与惶恐之色。

今日这般场合，他们压根就不敢让白央央露面，生怕一个不小心，之前谋划的一切就会被人察觉。

白夫人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用力握了握白洲的手。

谁能想到啊，今日皇上和皇后居然都亲临现场了，这可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要是替嫁给戳穿了，这可就是实打实的欺君大罪，到那时，整个丞相府都得跟着遭殃，怕是要彻底完了。

此时的白洲眉头紧皱，额上也隐隐冒出了冷汗，心里头不住地犯嘀咕，开始有点后悔当初做下的那个决定了。

可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就算后悔，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挽回的余地，只能在这惴惴不安中，等待着可能降临的风暴了。

此时，主婚人得到皇上的示意后，清了清嗓子，拖长了音调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白锦书深吸一口气，缓缓弯下身子，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成婚的仪式结束后，白锦书便由喜婆小心翼翼地搀着，一步步朝着洞房走去。

待走进那布置得满是喜庆的屋子，她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婉兮在一旁早已哭得两眼通红，她满脸担忧地凑到白锦书身边，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姑娘，怎么办呀，要是世子知道了这事儿，那可如何是好啊，而且今日连皇上都在。”

白锦书听了，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与迷茫，她低低地回应道：“我也不知道。”

此刻的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白夫人实在是太天真了，居然还盼着她和潇鹤川圆房。

那潇鹤川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整个南凌谁不知道他的性子，骄纵又难缠，稍有不顺心便能闹得鸡飞狗跳。

就自己这样的身份，有着那般不堪的过往，能顺顺当当在这齐王府待下去就谢天谢地了，怕是到时候不被世子厌恶地丢出去，那都算是万幸了，哪还敢奢望什么圆房之类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