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竹子做的门已经有些腐烂,看起来这个竹屋有些年头了,周正阳没敢用力敲,生怕不小心把门给敲坏了。
开门的是一个脸色蜡黄的清瘦男子,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抻着懒腰打着哈欠,懒洋洋的拉开了竹门。
“你好老乡,我想打听一下,落户咱们村寨的知青住在哪里,我有朋友在那里。”周正阳礼貌的问道。
这一问不打紧,男子失神的眼睛立刻就迸发出了光彩,立刻就把周正阳给抱住了。
“周正阳,你小子怎么才来,我都快想死你了!”男子兴奋的说道。
周正阳一听,这声音不是张海洋吗?
“张海洋,你丫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至于这么惨吧?”
周正阳上下打量着张海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那个玉树临风意气风发的张海洋吗?
才插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张海洋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周正阳仿佛见了鬼一样。
“唉,别说了,说多都是眼泪。”张海洋拉着周正阳进了屋子,“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跟我一起来的知青,这位是胡强,那边的是李雷,躺着的那个是王伟。”
“我们总共八个人,还有四个女生下地给甘蔗除草去了。”
周正阳环视了一下竹屋的环境,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屋子里没有床,知青们东倒西歪的谁在地上,有几个竹椅摆在那里,还有一些洗漱用品和几个搪瓷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东西了。
“哥们儿,真是苦了你了。”周正阳拍了拍张海洋肩膀,表示一下同情。
张海洋又过去跟宁伟来了一个拥抱,随后就盯上周正阳和宁伟的背包了。
“你包里有没有吃的东西,我这都饿了两天了。”张海洋的眼睛都快掉进背包里。
周正阳放下背包,拉开拉链,一股想香气瞬间充斥了整个竹屋。其他三个男知青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都别客气,一起吃吧。”
周正阳掏出烤鱼和竹筒饭,直接摆在地上,朝着其他三个知青招手。
在他说话之前,张海洋就已经动手了,抓起一条烤鱼就开吃,一口下去就吃掉小半截。
周正阳特意挑的大个烤鱼,每一条近两斤重,张海洋这一口足足有半斤。
“我说你慢点儿吃,别被鱼刺卡了嗓子,上辈子是饿死鬼托生的还是咋的?”周正阳提醒张海洋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张海洋这么吃东西,之前在四九城虽然也有吃不饱的时候,但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像一头饿狼一样。
张海洋把嘴里的鱼肉咽下去,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对了,我们哥几个跟饿狼没什么区别,哎你那是竹筒饭吗,给我来一根。”
叫王伟的知青找来一把砍竹刀,一口气劈开五个竹筒饭,分给五个知青每人一根。
竹筒饭的香气散发出来,周正阳看见他们的口水流了一地。
不到十分钟,周正阳带来的烤鱼和竹筒饭就被消耗了一半下去,男知青们貌似还没吃饱。
周正阳怕他们吃的太急,容易撑坏肚子,就把两瓶酒拿了出来。
“你还有这好东西,先给我来一口。”
张海洋一把抢过白酒,对着瓶嘴就猛灌了一大口,这才有一丝丝的满足。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的日子怎么这么苦,上面没给你们拨口粮下来吗?”周正阳很是纳闷儿的问道。所以在踏上客车的那一刻,周正阳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了。
照说知青口粮按人头分配,每人每月都是定量的,虽然吃不太抱,但也不至于饿成这个样子。
另外,村寨里还有那么多的果树,哪怕去树上摘几个果子吃,至少还能填一下肚子,张海洋他们现在的状态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张海洋又喝了一大口白酒,然后把酒瓶递给李雷,长舒一口气后说道:“口粮到是拨下来了,村长也都分给我们了,可是那点东西根本就不够,我们省着吃也撑不到一个月。”
“知青办那些家伙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我们当小孩子养,我们正打算去公社找他们呢,你就来了,先吃饱再说。”
周正阳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如果口粮不够,自己带来这些东西两天都扛不住,问题必须及时解决才行。
不然,不单是知青们挨饿,自己和宁伟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不过,去一趟公社要走一个多小时山路,周正阳实在是累了,只想先休息好再说。
“你刚才说女知青下地干活,你们怎么不去,不干活哪来的工分,赚点工分也不至于这样啊。”周正阳又问道。
张海洋一听,立刻挺直了腰板,气呼呼的说道:“老子才不给他们干活呢,他们压根儿就没瞧得起我们,说我们是吃皇粮长大的,身子骨娇贵,根本就不派活给我们。”
“女知青们听话好管,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干活,老子才不伺候他们,大不了饿几天,等下个月口粮发下来,照样能活着。”
其他三个男知青也义愤填膺,仿佛苦大仇深一样,胡强跟着说道:“我们也不是不想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但我们也是爹娘养的,到这种破地方来已经够受罪的了,让我们干活还不让吃饱,就算是个牲口也得喂足草料不是。”
听口音,周正阳知道另外三个知青也都是四九城过来的,语气里面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骄傲,即便凄惨成眼前这样,脾气也一点没变。
“你们都先别急,这事儿咱们慢慢来,我先找村长了解一下情况。”周正阳宽慰着大家。
不经意间,看见墙角那里有一堆鸡骨头,周正阳问道:“海洋,那些是鸡骨头吗,你们还有鸡肉吃,生活条件还不赖嘛。”
张海洋遮遮掩掩的说道:“哎呀别提了,咱们说点别的,要我说你也别找村长谈了,没戏。还是跟上面反应一下,你就说……”
“你别打岔。”周正阳打断了张海洋,“跟我说说那些鸡骨头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偷村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