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天遮挡不了第一缕光。
晨曦微露,第一缕阳光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映出一片金黄。洪武十三年的常朝御门仪即将开始。
宏伟的宫殿前,百官们身着朝服,依照品级站得整整齐齐,气氛庄重而压抑。
朱元璋身着龙袍,头戴冕旒,端坐在御座之上。
“这场景朕爱看。”
那冕旒上的珠帘垂下,遮住了他部分面容,但仍能让人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气息。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众臣,犹如寒星,所到之处,群臣皆觉如芒在背。
这就是杀气,十几万人血流澄澄。
吏部侍郎赵启,新进吏部老大,典型的江浙文人,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秉持公正,渴望在吏部有所建树,推动贤能选拔,但在洪武朝的高压下,不得不谨小慎微,对淮西勋贵的霸道心怀不满却不敢轻易表露。
吏部侍郎赵启站在文官队列之中,他身姿挺拔,一袭官服整洁得体,可此时他的手心却全是汗水,将手中的笏板都浸湿了几分。
他心中暗自思忖:“今日奏报官员考核之事,定要慎之又慎,陛下的心思实在难测。”
深吸一口气后,他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而后启奏:
“陛下,臣经多方详查,各地官员政绩优劣不一,幸有贤能之辈恪尽职守,然亦有少数官员玩忽职守,臣已将详情记录在册,请陛下圣裁。”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时偷瞄向朱元璋。
只见朱元璋面无表情,仿若木雕泥塑一般。
待他奏完,朱元璋仅仅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仿若惊雷在赵启耳边炸响,他的心猛地一缩,身体也不禁微微一晃,忙退了回去,心中暗自庆幸。
“总算是过了这一关,可陛下到底是何意,实在难以捉摸。”
翰林院侍讲学士钱穆见此场景,站在一旁。
本欲在今日朝堂之上为大明文化建设进言献策,可胡惟庸案的阴影如鬼魅般笼罩朝堂,让他不得不把话咽下。
他心中暗自叹息:“想我当初因在宫廷宴会上对太祖所提典故应对自如而入选翰林院,那时满心抱负,以为可大展宏图,如今却只能将满腹经纶深埋心底。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啊。”
他悄悄抬眼看向朱元璋,触及那冰冷目光,瞬间低下头去,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淮西勋贵们簇拥着李善长,李善长位居前列,他微微眯眼,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轻咳一声后说道:“陛下,臣等近来听闻朝堂有诸多流言,似有奸佞欲乱朝纲。”
此语一出,朝堂内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众人皆知这是淮西勋贵的惯用伎俩,欲借朱元璋的猜忌铲除异己。
李善长心中暗忖:“哼,这些愣头青,妄图分走我淮西勋贵的权力,实在是不自量力。
好在陛下最忌讳臣子结党营私,我且先抛出这话,看他们如何应对。”
都察院监察御史李正风,浓眉紧皱,闻听李善长之言。
心中怒火中烧,双手紧紧握拳,关节泛白。
他心中暗道:“这李善长分明是冲着我来,我之前调查地方官员与富商勾结一案,已触及他们利益,他们这是想先下手为强。”
正欲出班理论,礼部主事孙文礼却抢了先。
孙文礼身着官服,上前奏道:“陛下,臣筹备礼仪时,深感有人暗中作梗,恐与胡惟庸之案脱不了干系。”
言罢,他偷偷观察各方反应,只求能在这场纷争中独善其身。
他心中默念:“我只负责礼仪之事,这朝堂争斗,我可千万不能卷入太深,两边都得罪不起啊。”
鸿胪寺少卿周衍默默站在一旁,他面容平静,可内心却如波涛汹涌的大海。
他主管外交事务,深知朝堂凶险。
此刻收到各方暗示,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纠结与忧虑。他暗自思量:“我若偏向一方,必得罪另一方,恐难在朝堂立足。”
“这可如何是好?”
朱元璋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如冰刀般割破寂静:“朕的朝堂,岂容宵小横行。若有违逆朕意、结党营私者,休怪朕无情。胡惟庸之事,便是前车之鉴,朕不惧多杀几个!”
声落,众人皆不敢直视,纷纷低头,整个朝堂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
“不过事已揭过,不必再查了”
说罢,变将御台上的边疆奏报丢在地上。
“云南梁王逸乐,然贵州吴勉屡扰边境,众爱卿有何良策?”
朝上,顿时议论纷纷。
吏部尚书赵启,上前一步,行礼后从容道:“陛下,吴勉之乱,根源在于当地民生困厄,且同族民族习性与我朝治理之法相悖。
欲彻底平息,需恩威并施。
于威而言,当遣良将,率精锐征伐。臣举荐颍国公傅友德,其用兵如神,深谙兵法,可担此重任。”
众人纷纷点头,傅友德之能,众人皆知。
“至于恩抚,可从数端着手。
其一,减免赋税,轻徭薄役,使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其二,选派熟知当地风俗之官,推行教化,令其渐染王化。
其三,兴修水利,开垦荒地,促农业发展,改善民生。
如此,百姓安居乐业,自不会附从叛军。”
言罢,众人皆陷入沉思。
御史大夫陈宁却尖锐反驳:“赵大人所言,虽有几分理。
然吴勉两度举事,反心已决,此时恩抚,恐为时已晚。
当以重兵围剿,斩草除根,方为上策,否则徒耗钱粮,贻误战机,徒流血汗。”
其眼神狠厉,语气坚决。
礼部主事孙文展出一步,微笑回应:“陈大人差矣。
吴勉聚众起义,必有缘由。
若仅靠征伐,纵一时得胜,亦难长治久安。
贵州地势险要,山林茂密,叛军据险而守,我军强攻必伤亡惨重。
不若先施仁政以抚,若其仍冥顽不灵,再行征伐,师出有名,且可减少伤亡,收揽民心。”
陈宁冷哼,欲再争辩。
朱元璋抬手制止:“赵爱卿之策,有可取处,然大军出征,尚需详议。
友德,天德镇守关陇,北京,若调其南征,北方防务需妥为安排。
众爱卿再议,何人可代傅友德领军?”
朝堂内武将们蠢蠢欲动。
都督佥事蓝玉挺身而出,昂首道:“陛下,末将愿往。
末将熟读兵书,久经沙场,且熟悉山地,定能剿灭吴勉,为陛下分忧。”
蓝玉自信满满,渴望再立战功。
朱元璋审视蓝玉。
其勇,然其性格骄纵。
“蓝玉,此去贵州,非同小可。需谨慎行事,切不可轻敌冒进。”
“陛下放心,末将遵命。”蓝玉跪地领命。
刑部尚书李原名见状,出列进言:“陛下,蓝玉将军勇猛有余,沉稳不足。
贵州之战,需步步为营。可遣长兴侯耿炳文为主将,蓝将军为先锋,耿将军作战经验丰富,行事周全。”
朱元璋思索片刻,准奏:“耿炳文为征南主将,蓝玉为副将,朕增派十万大军,速平吴勉之乱。”
“陛下圣明!”群臣高呼。
高呼之后,空气中仿佛多了一丝热烈。
画面一转,天光放亮。
“大军出征,后勤保障至关重要。户部尚书郁新,全力筹措粮草物资,确保大军无后顾之忧。”
朱元璋吩咐道。
郁新上前应道:“臣遵旨,定竭尽所能,筹备充足粮草,于湖广增设粮仓,及时运往贵州。”
“俺闻吴勉颇得民心,蛊惑之术不可小觑。
蒋瓛,选派得力之人,潜入贵州,安抚百姓,揭露吴勉罪行,分化叛军。”朱元璋又道。
“臣领命。”蒋瓛恭敬作答。
刑部尚书李原亦站出:“陛下,大军出征,必有伤亡。
战后需妥善安置伤残将士,厚恤家属。
对叛军俘虏,亦应区别对待。罪大恶极者严惩,被裹挟者可赦免归田,彰显陛下仁德。”
“李卿所言甚是。
此事由刑部与户部共同商议办理。”朱元璋认可道。
说罢,朱元璋顿感疲乏,一挥龙袍,说道。
“众爱卿,平黔之乱,关乎大明西南稳定。
务必齐心协力,各尽其责。
若有懈怠误事者,朕绝不轻饶。”朱元璋声音低沉威严,目光坚定。
“臣等定当鞠躬尽瘁,不负陛下重托。”群臣齐声应诺,朝堂弥漫着紧张肃穆之气。
一场平黔之战,就此拉开帷幕。
半月后,傅友德,徐达接旨后,迅速整军,调遣军中家乡南方的骁勇校尉宿将南下。
耿炳文深知此次出征责任重大,不仅要平定叛乱,还要安抚民心,为大明稳固西南边陲,至于南征云南,就得看战事进展了。
于是,他一面召集麾下将领,详细研讨作战方略,一面派人深入贵州,探查地形与叛军虚实,一面整军集结。
在耿炳文的精心谋划下,大军自湖楠常德、湖邶恩施兵分多路,水路齐进,缓缓向贵州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