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手无缚鸡之力

鸡窝山演武场南侧马厩内。

地面开始隆起，泥土被掀开，露出一个洞口，钻出一道道人影来。

先后聚集到五十之数，将不大的马厩拥挤得满满当当，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林田向马厩外观察一阵，如他所料，几乎所有山匪都聚集在了寨墙附近，其他地方空空荡荡，看不到一个人影。

他松口气，对身边的二寨主吴飞熊，道：

“一切顺利，按原计划执行。你立刻带五名好手去关押区，将李家二姐接来。然后，待火势一停，我们发起攻击，里应外合，拿下鸡窝寨。”

“是，先生。”

吴飞熊答应一声，点了五个精壮汉子，轻手轻脚，又速度不慢地向黑暗中摸去。

今夜夜色浓重，起到了很好的掩护作用。

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巡逻人员，吴飞熊最担心的，制高点上的特殊高塔，也未发现他们的身形。

待顺利穿过核心区，来到关押区的时候，吴飞熊忍不住低声嘀咕一声：

“一圈草包罢了，看着威风，实则什么都不是，连巡逻队伍都不安排。还有那高塔，也全然无用，若是老子在那高塔之上，早就发现有人入侵了。”

他又嗤笑一声，向亮着灯火的女子牢房走去。

说是牢房，其实牢门是开着的，里面甚至亮着灯火，传来议论之声。

吴飞熊疑惑，这和以前好像大不一样。

但他并未多想，脚步不停，进入牢房之内，引起惊呼声一片。

“是你？”

一道悦耳的女声传来，一名十六七岁，头发凌乱，脸上布满灰尘的少女从人群中走出，有些愕然。

“二姐，我来救你了，我们走。”

吴飞雄脸上闪过惊喜之色，大胆地拉起这位名叫李忆雪的少女的手，就往外冲去。

这是他很早就想做，而不敢的事情。

今日终于如愿，他感觉人生都从此不一样，冒这么大风险来救人，都是值得的。

少女有些抗拒，强行甩开吴飞雄的大手，用抱歉的眼神看了眼牢中女子，自顾自出了牢门。

吴飞雄苦笑，闻了闻手中余香，大步跟上，他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几人刚出房门还未走多远。

隔壁的几间原本关押肉票的房舍，突然走出四个年轻少年人来。

他们神情恐惧，手上却是有刀，拦在众人面前，用颤抖的声音喝道：

“哪里来的贼子，还不速速退去，这里可是鸡窝山，你们不怕吗？”

声音极大，意图也很明显。

“滚一边去，否则老子宰了你们！”

吴飞熊威胁一番，就想离去。

肉票价值千金，鸡窝山马上就要重新回归，他可舍不得将这些人给杀了。

可是少年人没有移动的意思，甚至有冲上来的想法，并大呼“有人闯山。”

吴飞熊有些恼怒，眼下是关键时刻，牵一发而动全身，哪能由这些人胡来。

肉票再值钱，哪有李家二姐的性命，和晚上的大事重要。

他当机立断，喝一声“杀”，就要将四人人头取下。

“住手，我们立刻走。”

杀字刚落，又一道声音响起，是李忆雪。

“可是二姐，不杀这些人，我们走不了。”吴飞熊急道。

“我不管，不能杀。你们杀的人还不够多吗，要多少才能满意？”李忆雪道，眼神清澈而坚决。

“杀！”

吴飞熊还是下达了格杀的命令。

他没时间犹豫，同时心中一痛，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又要失去了。

手下海盗早就等得不耐烦，持刀冲去，就要斩杀四名不知好歹的少年。

“嗖嗖嗖！”

就在这时，弓弦声响起。

几名海盗还来不及反应，纷纷中箭倒地。

三人已经不能活，一人受了重伤。

就连吴飞熊，哪怕做出了闪避动作，依然左臂中箭。

吴飞熊惊怒不已，看向声音来源处。

不知何时，在关押区的一片相对繁茂的灌木位置，站起十名持弩山匪。

在发出第一轮齐射后，开始装填箭矢。

但他们显然不太熟练，进度不一，比较缓慢。

吴飞熊左臂受伤，影响战力，本已绝望，准备引颈就戮。

但，眼看这些土匪训练时间不过三四个月的样子，且未经历过实战，他又萌生了一丝生机。

扭头对李忆雪道：“跑！到夜色里去，我来拦着他们。”

然后，手持单刀，就向持弩山匪冲去。

“噗！”

吴飞熊迈动的步伐被打断，腹部一痛。

是一位肉票少年，在他跑动时，突然冲上，给了他一刀。

少年似乎也有些懵，未想过能真伤到吴飞熊，忘记了继续补刀，也忘记了后退。

“去死！”

吴飞熊停止冲击的步伐，转身一刀，就向少年人头顶砍下。

他感觉到了深深的屈辱，山匪可以不死，但这该死的肉票必须死。

他不能栽在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的手上，这是最大的耻辱。

“噗！”

吴飞熊单刀刚举起，还未完全落下，背后又是剧痛。

身体反应之下，刀势未落到实处，从少年臂膀旁失手划了过去。

吴飞熊转身，袭击他的是一位手持剪刀的女子。

这女子吴飞熊还记得，对方曾经伺候过他，是一个爱反抗的姑娘。

“你，贱人，去死！”

吴飞熊怒不可遏，身体踉跄着，回旋就是一刀。

他感觉自己今晚要杀的人特别多，关押区的所有人都应该去死。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也敢在他头上动刀。

“噗！”

他这一刀总归还是失败了。

有一位山匪快人一步，填装好了箭羽，射在了他的胸口。

恍惚间，吴飞熊看到十几名，曾是他胯下玩物的女子，从牢房内涌出。

手打各种物件，扫把、凳子、木棒，甚至枕头都有，向他靠近。

……

马厩，在等待的林田看着火势变弱，有些兴奋。

攻寨的第一步已经顺利完成，就等吴飞熊归来，或者，在一炷香后，发起对寨墙的两面夹击。

他更崇拜自家阿郎了，每一步都算在了山匪前面。

虽然谈判未成，没能在接走俘虏的情况下，顺带将李家二娘带走。

但瑕不掩瑜。

想来，在长乐军和弓羽手的双重压力下，山匪早已胆气丧尽。

自己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便是这一场闹剧彻底结束之时，有铁甲也是无用。

那位头顶翎羽的新寨主貌似强硬，但他总觉得对方是色厉内荏，其实已经害怕到不敢和他谈判。

对方一定是怕妥协之后，早就军心不稳的山匪会立刻崩溃。

林田在这里想象着美好的胜利，突然，听到身边人拔刀轻喝道：“谁？”

林田吓了一跳，立刻根据出声之人目光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角落里的一处粪堆。

此时正在激烈抖动，并从中冒出一颗貌似头颅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