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梦里啥都有

谢飞老师毫不吝惜溢美之词,最后看向赵坤道:“你不错啊,毕业作品就能拍成这样,我都不敢想象。”

赵坤忙谦虚道:“没有老师的支持,和班长以及朋友们的帮忙,我肯定不能完成拍摄。”

这时郑老师探过身子来,道:“老谢,你看能不能把赵坤这部短片推荐到柏林去?”

来了,终于来了。

赵坤满脸期盼地望着谢飞老师,一旁的王睿同样很紧张。

“可以!”

谢飞老师并没有犹豫太多,爽快地点头应下。

“真的?”

爽快到郑老师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飞老师看了一眼老友,笑道:“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好就是好,好片子我当然愿意推荐,何况还是我们北电自己学生的作品。”

说着,谢飞老师又对赵坤道:“柏林电影节的短片单元一样有最佳短片金熊奖和短片评审团银熊奖。不过能不能入围,不是我说了算的,只能看评委的口味和运气了,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帮你推荐。”

“谢谢谢老师!谢谢郑老师!”

赵坤这会儿只能是不停地点头道谢。

谢飞老师能够这么爽快的答应,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谢飞老师接着道:“还有,报名参加柏林电影节原则上是要经过电影局的审查和批准,咱们尽量按照正规路子来。”

谢飞老师还特别强调:“要尽快,马上快年底了,而且柏林那边现在乱哄哄的。这边通过后,得马上把胶片寄过去,如果能顺利入围,就让电影节那边发邀请函,尽快办理护照和签证。”

这个时代的柏林电影节,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称之为“西柏林电影节”。

二战结束后,柏林被东西方两大阵营占据,将整个柏林城一分为二。后因冷战对峙,修建了一条长达167公里的柏林墙,将西方控制的西柏林如孤岛般围在民主德国境内。

然而八十年代的最后一年,正值多事之秋,国内和国际上都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在这个月初,象征着冷战标志的柏林墙终于倒塌了。

现在事情过去还不到一个月,据说有无数东德人涌入西柏林,整个城市都乱哄哄的。如果没有电影节方面的邀请函,这个时候想去柏林估计是一件麻烦事,签证都不好办。

“这个没问题,我明天就送去电影局。咱们短片少,国内又没啥评选,必须得往海外送。而且如果这次能入围,也算是填补一项从未有短片入围国际A类电影节的空白,电影局没有理由不同意。”郑老师道。

作为一个北电导演系刚毕业的学生,赵坤可能连电影局门开在哪儿都不知道,烧香都找不到真佛,这种事情只有郑老师出面才更有把握。

这下把赵坤感动坏了,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眼瞅着到饭点了,说什么都要请两位老师一起吃顿饭。

谢飞老师笑呵呵道:“我等着到柏林你再请我吃饭。”

郑老师跟着道:“是啊,等你从柏林回来,我们再参加你的庆功会。”

尽管正式入围名单要到明年一月初才公布,但听谢飞老师的口吻,《本命年》的入围显然已成定局。

也是,历史上谢飞老师就是凭借《本命年》获得了这一届柏林电影节的杰出艺术贡献银熊奖。

下午郑老师还有课,谢飞老师今天来学校处理一些事务,忙完还要赶到隔壁北影厂,继续盯着新电影《世界屋脊的太阳》的后期制作。

两位老师都很忙,中午赵坤只能和王睿在食堂对付一顿。

王睿吃饭的时候还沉浸在兴奋的情绪中,又不好大声喧哗,只能压低声音道:“坤儿,这次你发达了。啧啧啧,能够参加柏林电影节,你可是咱们导85班的头一份啊!”

赵坤很了解自己的这位班长,别听这货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指不定有多羡慕和妒忌了。

他故作姿态道:“班长,这里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再说能不能入围还不一定呢。”

王睿一听,心里果然舒服了很多,连忙道:“有谢飞老师的推荐,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嘛!你想如果谢飞老师没有把握,怎么可能还跟你聊护照、签证的事儿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还是先过了电影局审查这一关再说吧。”

又在王睿这里蹭了一顿午饭,赵坤就回了出租屋。

生了炉子,脱了外衣和长裤,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上面的屋顶。

有郑老师出面,通过审查问题不大。

他也并不担心入围的事儿,除了有谢飞老师的推荐加持,戛纳获奖的短片没道理不能入围柏林。

他真正担心的还是钱的问题。

即便你有作品入围的话,主办方会负责你的行程和食宿,但是其他费用还多着呢。

上辈子他参加过不少海外电影节,包括像威尼斯电影节这种级别的,每次的花费差不多都要几十万乃至上百万。

当然现在的物价水平不能和二三十年后相提并论,可他确实囊中羞涩。

按照目前1美元兑换3.76元人民币的官方汇率来算,他手头的钱顶多也就能兑换一千美元左右,压根就不够花。

而且他现在还处于待分配状态,没有工作,除了在北海公园门口给别人画像,没有其他收入。

可如今画画的活也不好干啊!

到时等钱花完了,总不能跟某些重生人士似的去捡破烂、修鞋吧。可修鞋他也不会啊!

要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向家里张口了。

来到这里,既然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和记忆,自然也要接受原主的家庭。他依旧和原主一样每个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一声平安。

原主家庭是一个典型的严母慈父的家庭,老娘彪悍,老爹和善。

因为家里就他一个孩子,父母对他骨子里是溺爱的。每次打电话回家,老娘的第一句话总是问身体好不好,第二句就是钱还有吗,要不要啊。

到时候如果告诉家里自己的作品入围了柏林电影节,要去德国参展,自己那位一心想望子成龙的虎妈肯定乐疯了,掏个万儿八千估计问题不大。

赵坤有时候想想,感觉自己真挺给穿越人士丢人的。

捡漏这种事不会在他身上发生,至于炒君子兰这种一夜暴富的神话更是跟他无缘。

能知道的大概也只有房价会涨,股票牛市之类的,可着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有时候他甚至做梦自家那副厅级的矿长老爸是个大贪官,然后豪气地甩出一百万。

“儿子,老爸支持你的理想。拿着,给你拍电影!”

于是他也不用再为爱发电,拍什么短片了,直接上长片,送到海外参展,卖版权,然后大把大把地挣美金。

想着想着,眼皮发沉。

赵坤打了个哈欠,干脆往被子里一钻,睡个午觉。

睡着了,梦里啥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