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愚蠢和狠

啪！

“蠢货！”

陈如瓯听完陈木笠的做法后，见到其一脸洋洋得意，不由分说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爹，为何打我？”陈木笠觉得冤枉，这也不对，那也不对，自己哪里做错了？

陈如瓯气急反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够狠？”

陈木笠被弄得迷迷糊糊，捧着脸，支支吾吾：“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如瓯继续逼问：“我问你，你耍这些栽赃陷害，无中生有的手段有什么用？”

陈木笠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为了报复姜家，爹，你不知道，那陈幺妹和姜幼安关系亲密，只要动了陈幺妹，那姜家肯定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啪！

他话未完全说完，陈如瓯又给了一巴掌，将他彻底打懵。

“你这个蠢货！”陈如瓯怒骂道：“你既然知道他们关系好，为什么不把陈幺妹绑来？”

“你够狠吗？你觉得你自己够狠吗？啊？”

“蠢东西，你大费周章弄这么一出，不如直接剁了陈幺妹的脑袋送到姜家去！”

陈木笠瘫在地上，目露震惊与惶恐，他不敢直视陈如瓯恶毒如狼的眼神，哆哆嗦嗦。

陈如瓯平静地看着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你觉得自己够狠吗？”

够狠吗...

陈木笠脑袋轰地炸开，此刻终于明白陈如瓯口中的狠到底是什么。

“成大事者，坏事要么别碰，要么就做绝到底！”

“你知道若是姜守野是你的话，他会怎么做吗？”

陈木笠抿了抿嘴，不敢言语。

陈如瓯叹了口气：“若是他，你的脑袋早就送到我的面前了！”

陈木笠喉结颤动，咽了口痰，溃散的眼神此刻慢慢聚拢：“我懂了，爹，我全都懂了。”

陈如瓯拍了拍他的臂膀，道：“我要去魏家一趟，你好好想想吧。”

“魏家？是那个弦江县知县所在的魏家？”

“不错。”陈如瓯面容浮现一抹凶厉，“我陈家年年供奉数百两银子给魏二公子，这次也是机缘所至，他愿意出手协助。”

陈木笠露出笑容：“好啊，爹，这样就不用咱们露面了。”

“其他的暂且不谈了，你且好好想想罢。”陈如瓯起身离开前留下一句。

...

陈木笠握紧了拳头，他开始知道这世上愚蠢和狠最重要的区别是什么。

夜色凄然，漆黑的乌鸦在低低的树桠上嘶叫，忽地惨叫一声，被石子洞穿了身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陈木笠捡起这黑色的倒霉家伙：“这样够狠么？”他露出一个凄惨的疯癫的笑容，望向远处榆树缝露出的一角。

...

姜神瑛面无表情地半栖卧在榆树上，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猎鹰，眼神冰冷而尖锐。

“幼安暂住在先生家，还不知此事，让他知晓了兴许会比我更疯狂吧？”

姜神瑛眯起眼眸，在眼帘垂下的同时，保持张弓拉弦的姿势，死死地盯着不远处走来的瘦长青年。

她不是会因事发突然失去理智的性子，更不是会留隔夜仇的性子。她分清了这其中的利弊，有时候机会只有那么一次，在猎物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放下戒备的时候，一发毙命，全身而退。

姜神瑛轻轻地将白桦弓举起，为了不发出一声异响，她在陈木笠踏上这小道之前就早早摆好了姿势，弓弦已在手上，勾勒得臂膀线条格外清晰。

仍无所感觉的陈木笠依旧沉浸在父亲宛如恶魔的低语声中，将这种疯狂的意味肆无忌惮地传达至面部，整张瘦脸变得褶皱不堪。

“陈幺妹，我会割下你的脑袋，你的四肢，一样样地送到姜幼安手里...”

陈木笠踩着疙瘩的步伐踏上榆树前的小道，再过几百步就是陈幺妹家。

他的身影一出现，姜神瑛的瞳孔迅速收缩，像是锁定了猎物。因为长时间保持拉弦状态的拇指开始渗出鲜血，将姜神瑛的意识提升到分外清明的状态，搭配【箭心】的功效，一草一木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闪过。

一步...两步...

姜神瑛眼前晃过起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幺妹生母还未去世，她常常靠在门畔静静地候着他们几个孩子玩耍归来。总是用温和的眼神望着狼狈不堪的他们，擦干净他们身上的泥垢，嘱咐他们别生病了。

再之后，她去世了，他们哭得很惨，幺妹几乎哭瞎了眼睛。

从那以后，幺妹要忙着照顾家里，那个每次在她和幼安搞砸了事情就主动出来担责的幺妹渐渐地离得远了，而他们也在慢慢长大。

“你该死！”姜神瑛望着陈木笠，在心底默默冷漠道。

还有六十步...

咻！

一声破空，直接洞穿了陈木笠的头骨，在他瞪大瞳孔还未看清箭矢时，就直挺挺地躺下，像极了手中紧抓着的那只死了的黑色乌鸦。

陈木笠到死之前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也许那时候他才会明白这个世上还有更狠的。

这一击蕴含的怒火远比姜神瑛此前任何一次射击要来的凶狠得多，也准得多。

那弦绷紧腾空的声势将榆树叶震得簌簌落下，可谓贯风穿杨！

姜神瑛等待了一会，谨慎地环顾四周后，冷漠地来到陈木笠尸体旁边，拔出箭矢，望着对方额头碗大的窟窿，毫不留情地将其尸身抛至远离陈幺妹家的丛林中。

......

......

姜神瑛小心翼翼地进了院子，想尽量不留痕迹，然而这段时间姜守野的警惕性极高，不多时身后便传来声音：

“去干嘛了？”

她无奈回头道：“杀人。”

“杀谁？”

“陈木笠。”

姜守野看着她用白布包裹的染血箭矢，并没有过多惊讶，只是摇摇头道：“早点歇息。”

说罢，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卧房。

姜神瑛捏紧白桦弓，细细回味那一箭。

那一箭爆破力量巨大，直接洞穿破了皮关的陈木笠。

第一次活生生击杀武者，她能感觉到武相【箭心】带来的裨益，隐隐察觉到血关的隘口即将突破。

仅是破了皮关，射完一箭之后几乎力竭。若是血关之后，血气充盈程度将翻倍提升，那时恐怕射杀十个陈木笠也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