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许长生

许长生听完后，悠悠长叹，沉默了许久。

“我知道了。”

许骆安忐忑地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房间里只剩下许长生的呼吸声，均匀地摊在许骆安的两耳间。

过了很久，许长生才缓缓开口：“骆安，如果我去了，你敢当家吗？”

许骆安霎时间浑身发颤，冷汗直流，哪里不知父亲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总不敢去想。如今猝然被问，忸怩难以开口。

“爹...我、我不行的，家里不是还有大哥吗？没准大哥他、他马上就回家了。”

许长生没有说话，背对着他，面色极为痛苦，努力地不让眼泪泣下。

好半晌，他才踏着沉重的脚步迈出门。

许骆安看着他的背影，鼻子一酸，嘴里喃喃着：“不行的...”

......

许长生走了许久，发现太阳快落山了，澹澹的暮色将这小道分为两段。

雀儿湖的冷风将他激地一哆嗦，抬头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姜家村。

还未进村门，就有两玩童靠过来。

“你是何人呀？”其中一个扎着两歪辫子的男童用稚嫩的声音问道，他歪着头瞅着许长生的脸，咦了一声：“好老。”

许长生倒是不生气，乐呵呵地望着他：“小娃娃，你叫啥名字？”

“俺叫李蛋儿，俺娘给俺取的。”李蛋儿说完，还不忘舔一口手里的酥糖。

“呵呵，小娃娃，去跟你们家主禀报一声，就说许家许长生前来相见，还请姜家主见上一面。”

李蛋儿听后，乌黑黑的眼珠里起了一丝害怕：“你是许家人？许家...可不是好东...好人。”

许长生却是宽厚一笑，从怀中取了一个铜板递到李蛋儿的手心：“我是好人。”

李蛋儿认识钱，想了想，和身边的玩伴嘀咕了声，就见他小腿迈开跑了进村子里，留那孩提在远处提防着许长生。

这番举措将许长生看得哭笑不得，心中不禁感慨：“这姜家的小孩也这么机灵。”

过了许久，李蛋儿出来，身边的姜守野拱手：“许家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不碍事，姜家主。”

“请进。”

...

这老人家竟然是许家家主，留下李蛋儿和小伙伴面面相觑。

...

“许家主这次来是...”姜守野吩咐姜神瑛倒茶。

许长生特意留意了眼姜神瑛，面相不凡，年轻却有富贵之相。

这让许长生唏嘘不已，直到姜守野问话才回过神来。

“呵呵，姜家主主办祭祀那天我也有所耳闻，本应该一同祭拜的，只是老身年纪大了，腿脚不便。”

姜守野摇头道：“无妨，许家主还是说说来意吧。”

许长生正了正神，面露惭愧：“想我许家，几十年前也是田野大户，每年粮产千石，可恨那陈家一直暗中使坏，毁我稻田，欺我村人。”

“我想割舍靠近茕芋林的近五十亩良田，换予姜家庇佑。”

姜守野心中惊讶，茕芋林那雨润田沃，是不多得的种田佳地。

“许家主，你家那地却是挨着陈家，我若取了，你家同意，陈家也未必愿意。”

许长生面露厉色：“那陈如瓯不是东西，与盗贼何异，我两家联合起来，他陈家也束手无策。”

姜守野犯了难，这良田的确对姜家来说也很重要，可解决村里许多难题。但要是答应了许长生，恐怕这联盟不是那么坚固。

他想了想，缓缓点头同意下来。

许长生面色一喜，签下字据，连连拱手告辞。

姜神瑛待他走后将茶具收好，问道：“爹，为何应他，许家势微力薄，家境每况愈下，恐怕这联盟到最后也只剩我家出力，白白摊上许家那群废物。”

姜守野说道：“我又何尝不知，许家覆灭指日可待，与其等到那时候与群狼瓜分田亩，不如先答应了，日后若是陈家想抢，我家现出今日的字据，哪怕闹到新知县来了也有一份底气。”

......

......

许长生出了姜家，走到村门口又见到那李蛋儿，这次却伸出手来冷漠道：“将那铜钱还我。”

李蛋儿愣住，怎么好似换了一个人，他缩了缩脑袋，只好将铜钱还给了许长生。

许长生接过铜钱，挺起身子走了。

“待我也去陈家那也走一趟，再立份字据...你两家谁也不要好过。”

.....

忽地，他入了陈村却呆呆地怔住，四处人影绰绰，却多是陌生的面孔。

他拉住一人问道：“老乡，这不是陈家村吗？怎么你们是...”

那人头一抬，神色带些不耐烦：“什么陈家村，今个儿以后，这是魏家。”

“魏家？”

许长生愣住了，什么时候又来了个魏家。

正这时候，前方出现一人身穿青衣，腰间系着白色束条，身段轻佻但模样却让人觉得温和。

魏别青神色谦和地拱手笑迎：“阿伯，你是哪家人呀？”

许长生面对这个带着笑容的后生，没有立即回答，上下扫量了一番后：“我来找陈如瓯。”

魏别青恍然，微微点头：“你是姜家？还是许家？或是那武馆里的人？”

旁边的年轻人嗤笑出声：“少爷，武馆哪会有这种老东西。”

顿时四边的人都靠过来哄笑不已，而魏别青却神色发冷，轻轻喝道：“多嘴！”

那人登时止住，不敢说话。

魏别青才拱手向许长生致歉：“老伯，对不住了，不识眼的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们是哪儿人？”许长生问道。

魏别青再度拱手：“陈家远亲。”

许长生纳闷了，陈如瓯什么时候还有远亲，看这模样气度不是凡人。

倏然间，有搬着麻袋的仆人走路时一个趔趄，不慎摔了一跤，麻袋露出半边，滚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许长生愣了下，剧烈的震惊将他所有的心思凝结在这一刻，什么想法也不曾有了。

“老先生，还没介绍呢，你是哪家人？”

许长生颤颤巍巍地想绷紧大腿，却还是抖了，魏别青手疾眼快地扶住他：“老人家，身体不舒服就先进来坐坐吧。”

许长生不敢去接，魏别青温和一笑，挥手示意带他进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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